蔺执炎走上前,语气平静又冷漠:“沉溺其中那么多年,该清醒了。作为这个实验的负责人,你手里出过那么多复制体,应该比谁都明白,死去的人回不来,再像也不是真的。”
季凡雅脸色苍白,“你爸爸死后,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了,现在你要摧毁我的希望吗?”
蔺执炎神色沉静,不言不语。
季凡雅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一下,阖上眼睛,伏在冰棺上流泪。
须臾后,她睁开双眼,对自己的儿子请求道:“在那之前,我想和你爸爸好好说几句话,你们先出去,可以吗?”
蔺执炎看向她。
她笑了下,说:“放心,我不会执迷不悟。这些年我多有亏欠你,现在你都找到心爱的女孩了,还有了孩子,但我都还没有看见,没听过那小家伙叫我一声奶奶,我不会做蠢事。”
她说着,看了季清窈一眼,那眼神十分温柔。
“窈窈是个好孩子,也很优秀,怪不得你会喜欢。”
蔺执炎说:“我教出来的。”
季凡雅笑中带泪,“这样啊,当初你爸爸是我学长,也总是给我补习,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就是那时候爱上他的。”
蔺执炎牵着季清窈的手,带她出了实验室。
其他人陆续跟着出来。
实验室的金属门在众人身后合上。
那瞬间,温眠莫名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正要说话,却突然,上方角落的摄像头里传出季凡雅的声音。
“执炎,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听宝宝叫我一声奶奶,没抱过他,没牵过他,以及,不能亲眼看见你和窈窈的婚礼……”
这话让蔺执炎和季清窈同时变了脸色,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实验室里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浓烟窜出来,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隔着金属门,也能让人感受到那可怕的温度!
季清窈只觉得手一松,身边的男人猛然冲了回去。
“妈!”他再不复之前的冷静沉着,英气的眉宇间是隐忍的愤怒的情绪,不顾金属门上滚烫的温度,他试图将门给打开。
“执炎,别白费力气了,你进不来的。”季凡雅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虚弱了许多,还伴随着痛苦的咳嗽。
“你不用觉得自责,我做出这个选择,不是因为你,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你说得对,身为这个实验的负责人,我比谁都要清楚,你爸爸,他不可能回来了。”
“可他回不来,我怎么办?”
“我答应过他,他去哪里都要陪着他的,已经让他等了那么多年,我怎么忍心让他在下面继续忍受孤单。”
“我要去找你爸爸了,执炎,对不起。”
季凡雅的声音就此消失,只能听到里面不断的爆炸声。
蔺执炎双目赤红,神色可怕极了。
这时候只有季清窈能不怕他,她冲上前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将他往后拖,免得他失去理智,继续靠近已经被烤得温度可怕的金属门。
“别担心。”男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里面倾注了不知道多少压抑的情绪。
季清窈忍着没发出一点痛呼,担忧地抬头看向男人,“大哥……”
“我没事。”他闭了闭眼睛,这句话不知道是为安慰她说的,还是安慰自己说的。
但他的确没再继续往前冲了,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也是个强大的男人,不会让感情接手他的大脑,而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他道:“我们该离开了。”
二十分钟,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无牵无挂,或许会做一些冲动的事,但是他不是。
他有深爱的女孩在身边,等着他陪伴一辈子。
他还有可爱的儿子,还在家里等着他。
从海底基地撤离,才回到陆地上,紧急登上直升机,下面就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海水被掀起巨大的海浪,荒岛被波及,直接被炸毁——
银辞雪说的爆炸装置,威力果然非同一般。
海底基地那样精密的一座基地,十个爆炸装置就能解决,可见那装置的威力有多强大,他放了三十三个,这个结果让人一点也不意外。
有人悄悄看了眼季清窈身边俊美贵气、正将脑袋靠在姐姐肩膀上,和她撒娇的少年一眼,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这特么的是个疯子吧!
说不定还有精神分裂症!
不然实在没法把现在这个单纯天真的少年,和做下那种危险事的人联系起来。
熙园。
得知他们即将回家,陆寒亭和陆寒州早就过来了,季清窈他们才一进门,两人就急忙迎了上来。
季清窈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大哥拉进怀抱,紧紧抱住了。
陆寒州还围着她转圈圈,“有哪里受伤没有?快让我看看!”
陆寒亭没理会弟弟,重重捏了下妹妹的脸蛋,无视她讨好的表情,黑着脸道:“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节目拍摄出现意外,嘉宾滞留在荒岛,才被带回来而已。
但陆寒亭不是一般人,虽然不能了解到非常多的事情,但是查探到的一些东西,足够让他明白他这不省心的妹妹做什么去了!
又有些不满地看向一边俊美沉着、气场强大的蔺执炎,“你这次让我很怀疑,到底能不能把瑶瑶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着她的?”
蔺执炎竟然没反驳,他觉得陆寒亭说得的确没错,这次是他没管好人,虽然季清窈没事,好好回来了,但的确是他的责任。
“好了,大哥!”季清窈急忙拉住陆寒亭,撒娇。
季凡雅才去世,蔺执炎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看起来沉默了一些,但是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亲生母亲才在自己面前死去,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陆寒亭不知道这些,她现在也不好说,但她心里实在很担心也很心疼蔺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