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沉思良久。
姚广孝试探性的询问着。
而换来的，却只是朱棣的一声苦笑。
“报仇，或许是吧……”
姚广孝的话。
让朱棣本就苦涩的表情，此刻是愈加的凝重。
无论那些老部下之仇。
还是朱高炽险些命丧之恨。
抑或者是四年装疯之耻。
可以说。
这一切的一切。
都给了朱棣起兵的理由。
然而。
真正让朱棣走到今天的还不是这个。
“先帝……大夏……”
在姚广孝的注视之下。
朱棣却是突然的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却是愈发的悲凉起来。
“先帝！大夏啊！”
笑着笑着。
朱棣的眼眸中，却是两行清泪不住落下。
堂堂一个燕王。
竟然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哭得昏天黑地。
而后。
就连眼睛都哭肿了。
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姚广孝的面前。
当着姚广孝的面。
取下了一直存在在这燕王府议事厅的一个牌匾。
只见在那牌匾之上。
硕大的四个大字——一心为国，跃然于上。
这是在朱棣就任燕王的时候。
先帝所赐。
上面的每一个大字。
都是先帝亲手所书。
一直以来。
朱棣都是将其悬挂在这燕王府的议事厅之上。
就正对着他所属的主位正上方。
从来没有取下过。
然而今日。
当着姚广孝的面。
这一块从来没有被朱棣取下的牌匾。
却是被取了下来。
到了这里。
即便是姚广孝也是有些疑惑了。
静静的望着面前的朱棣，却有些不知所云。
即便是机智如他。
也根本不知道。
朱棣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不过。
很快。
他便是明白了。
当朱棣取下了牌匾。
姚广孝这才是发现。
在这牌匾里部。
竟然还存有一个凹槽。
而朱棣。
便是当着姚广孝的面。
从这牌匾的凹槽处，拿出了一个黄橙橙之物。
“这是？”
当见得那东西的时候。
仅仅是瞬间。
姚广孝便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东西。
姚广孝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是别的东西。
正是只有皇帝宣布旨令才能使用的圣旨。
而朱棣从这先帝亲自赐予的牌匾中，取出这圣旨的时候。
姚广孝眉头紧皱。
仅仅是片刻。
便已经是想到了什么。
“这是……”
姚广孝猛然抬头，眯着眼睛，径直的望着朱棣手中的那到圣旨：“先帝所遗殿下的……”
听得姚广孝的询问。
朱棣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双手轻轻的摩挲着你圣旨。
一双眼眸中满是感慨和怀缅。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不知为何。
此刻的姚广孝却是觉得。
这样的朱棣，是那么的陌生。
自和朱棣相识这么久了。
这样的朱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似乎，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一般。
姚广孝沉默着。
自顾的打量着面前的朱棣。
而这边。
朱棣也是深呼一口气。
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将手中的圣旨，直接的递到了姚广孝的面前。
姚广孝默不作声。
从朱棣的手中接过圣旨。
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
但仔细的阅览过手中的圣旨之后。
姚广孝依旧是没有说些什么。
自顾的抬起头来。
只是那目光，却是变得那般的幽然。
相顾无言。
朱棣和姚广孝两人，相视一眼。
现场竟然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看完了圣旨之后。
姚广孝终于是明白了一切。
也明白了为何。
一向是果决的朱棣。
为何会变成如此这般的犹犹豫豫。
圣旨很短。
其上。
不过寥寥一行字，几句话。
“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吾儿当举兵诛讨,以清君侧。君贤，吾儿当竭力佐之。若不贤，吾儿可自立。”
这便是先帝给朱棣留下的圣旨。
内容很短。
但其中展现的东西，几乎可以让整个大夏都为之颤栗。
这分明是先帝给朱棣留下的一把尚方宝剑，这简直给了朱棣历来臣子都未有过的权利。
也就是说。
只要有这圣旨在。
即便是朱棣现在起兵。
也有了完全正道的理由。
而不是像此前的时候。
所有人都默认的造反一途。
以下伐上，以臣反君，在此刻也可以堂堂正正。
不管是对于朱棣。
还是对于姚广孝而言。
这无疑都是一个好消息。
但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掣肘。
并不是法理上的掣肘。
而是情理上的。
现在。
姚广孝也终于是明白了朱棣内心的挣扎。
因为这一份的圣旨。
也就是代表着。
先帝对于朱棣绝对的信任和支持。
要知道。
朱棣虽然贵为燕王。
却也不过是先帝从战乱中救下的一个普通的大宋故民罢了。
和先帝根本就是非亲非故。
然而。
先帝对于朱棣，却是视如己出。
不但是将亲王之位，授予了朱棣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
而且。
竟然还给了，朱棣这么一道圣旨！
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信任了。
而如果。
此刻。
依旧是慈禧和李镇当政的话。
朱棣起事。
便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直接可以顺其自然的起事，继位。
一切。
都会是理所当然。
然而。
现在的问题是。
大夏现在。
有了新的天子！
而且。
李烨这个新的天子，似乎也是一位贤明之主。
于是乎。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棣若依旧是如同此前那般的话。
有先帝的圣旨在。
法理上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现在的问题是。
朱棣能不能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想到这里。
即便是姚广孝，也只能是深深的看了朱棣一眼。
嘴角带上了一阵的苦笑。
对于朱棣。
其实一直以来，姚广孝都是再明白不过了。
世人都不知道。
一向是雄才大略，甚至有些冷酷无情的燕王朱棣。
其实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
为了报答先帝之恩。
以往的时候。
朱棣几乎是豁出了性命的，为大夏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立下了不世之功。
为了老部下，还有长子朱高炽，为了将这混乱的大夏拨乱反正。
他开始决意起事。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还能怎么样劝说朱棣起事？
这下。
就连一向是足智多谋的姚广孝自己，都是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