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在门外站了许久,瞧着里面又出来一个小丫鬟,说是请她入府移步花厅,她便以为是沈康远那边说成了,兴致勃勃地跟着进了府。
还未开春,沈府里的景色却让她感到眼前一亮,大户人家与那秦楼楚馆就是不一样,她看什么都觉得惊艳,又美不胜收。
丫鬟领着她去了花厅,女子刚刚坐下,便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可是你们沈家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我不是客人,我可是你们三爷的女人!”
她以为那丫鬟会带她去一处干净漂亮的小院子,结果只是把她安排在花厅之内,这让她如何能够同意?
客人与主人,差的不仅仅是一个字那么简单。
丫鬟瞧着她那无法无天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三爷的女人?这位姑娘,也不瞧瞧您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您啊,最好还是认清自个儿的身份。”
认真说起来,这青楼女子的地位还不如沈家的一名小丫鬟。
丫鬟说完便下去了,临走前还让人关紧了花厅的门,那名青楼的女子眸中闪烁着怒火,起身去推门,岂料外面被人上了锁,她便是喊破了喉咙也无人理会。
此时,天水阁内,沈康远与三夫人还在针锋相对。
沈康远被那女子迷了心窍,说什么也要把人纳进来,三夫人寸步不让,又拿出将门虎女的气势,很快沈康远便落了下风。
这件事情惊动了沈老夫人,没人能想到在沈清辕大婚的前一夜会发生这么糟心的事情,沈老夫人自是不同意青楼女子进门,最后言明沈康远要是执意如此,就从沈家搬出去住。
在怎么说沈康远都是朝中的大官,他也不想让事情变得太过难堪。府里人说那名女子被请到花厅休息,他便暂且放心了几分。
天水阁外,沈清辙握着一卷书目不斜视,书上的内容他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屋子里传来沈李氏安慰三夫人的声音,他抿了抿唇,抬步往花厅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云倾,被拦了下来。
“辙哥儿,天色暗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可好?”
沈清辙想了想,轻点了下头。
次日天光未破,沈府内外便开始忙上忙下,京城的雪消融了大半,早春悄悄临近,几只喜鹊鹤立枝头,迎春报喜。
沈清辕娶的是皇家女,那阵仗与排场只有当年蔺初琰与叶茹秋的十里红妆可以与之比拟。
沈家多人与沈清辕一同前去迎亲,沈清辕与沈清宴骑在骏马上,后面跟着一顶翡翠琉璃华盖的红色喜轿,喜轿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云倾和关燕菡,还有前来凑热闹的岑明月。
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无疑是今日最亮眼的存在,他以玉冠束发,温润隽永,意气风发。
京中不乏爱慕这位第一公子的姑娘,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迎娶公主为妻,伤心落泪。
马车里,岑明月咬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掀开车帘往外看,咔嚓一声极为清脆,“除夕的时候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沈大公子好大的排场,真真是叫人羡慕。”
云倾剥了个橘子,分给关燕菡一半,笑悠悠地说:“天气暖了,大家也愿意上街走动。辕哥哥名扬京城,受人追捧,王谢两家的人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岑明月支着下巴,咋了咋舌,“我哥哥回去取贺礼了,可能晚些时候才到。”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岑明月探着头往外看,“到了?”
皇宫之内,同样布置得喜气洋洋,昭明帝宠爱蔺菱昭,在这一日大开宫门,允许与蔺菱昭关系亲近的友人随意出入皇宫。
德妃殿内,蔺初丞也被换上了一套红色的小袍子,他蹬着两条小腿,两只小手紧握成拳,在德妃怀里转头去看身穿嫁衣的蔺菱昭。
她是宫里最活泼的公主,也是最灵动的姑娘,今日盛装打扮,衬得她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德妃眼眶一湿,走到蔺菱昭身边,无声轻笑。
“昭昭出嫁了,母妃的心事又了了一桩。”
蔺菱昭开心地笑着,逗了逗蔺初丞,又轻轻地抱了下德妃,笑容明艳,宛若明媚春光。
“母妃,出嫁本就是大喜事,您今日可不能哭,等下还要见父皇,您不能被父皇给笑话了。”
德妃笑着点头,不一会儿,昭明帝便穿着一袭明黄的龙袍大步走来,满意地看着蔺菱昭的装扮,意味深长地说:“朕的昭昭终于要嫁给沈家的大公子了。”
蔺菱昭手里捏着一把双面苏绣龙凤呈祥的团扇,不好意思地挡在面前,“不瞒父皇说,儿臣盼着这一日已经盼了许久了。”
昭明帝哈哈一笑,手指点了下她的眉心,“不知羞!”
蔺菱昭是金枝玉叶,可今日这场亲事却应她的要求,按照普通百姓的形势来操办。如此这般,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九哥背着她出去了。
她戴着珠翠围绕的凤冠,流光溢彩,玉颜艳春红。
宫门外的炮竹声响声震天,迎亲的队伍终于进了宫,沈清辕跃身下马,朝陪他一起来迎亲的人微微一笑。
一人是临安王府的世子爷容子谢,一人是陈郡谢氏的大公子谢元君。
宫门之下,昭明帝派来的人对他百般刁难,不管是回答对子,还是七步成诗,都得分毫不差,方算过关。
半个时辰后,沈清辕被放进宫,他去给昭明帝和德妃敬茶,德妃眼里泪光闪闪,但对沈清辕那是万分欣赏。把女儿交到他手上,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即便如此,德妃还是嘱托了两句,“昭昭从小被惯着长大,往后若有什么不是之处,你多担待些。”
沈清辕郑重地点头,声音温润,“母妃只管放心,清辕待公主必会如珠如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外面传来一阵阵起哄的声音,沈清辕转头看去,原来是蔺初阳背着蔺菱昭出来了。
能看见他们天圣这位艳阳华贵,风光霁月的殿下背着其他女人,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