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应该说想,还是应该说不想?
不管怎么回答,蔺初阳这样问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云倾有种做亏心事被发现的感觉,视线轻轻移了移,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蔺初阳面色平静,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金尊玉贵。
“风越来越大了,我送你回房吧。”
蔺初阳主动开口,缓解了僵硬的气氛,云倾点了点头,低着小脑袋走在前面。
“幼幼。”
蔺初阳忽然叫住了她,云倾脚步一停,转过头,踟蹰道:“蔺哥哥,怎么了?”
“明日立冬,宫里准备了迎冬宴,你可要进宫陪五妹妹参加?”
云倾不自然地扯起嘴角,“可能去不了……”
蔺初阳嘴角微勾,眸底无波无澜,在她转回身的一瞬间,突然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抵在了旁边的树上。
云倾毫无防备,只觉得他的力道强硬蛮横,谈不上温柔,但也没有伤了她。
春叶出来寻人,结果看到云倾被九皇子殿下圈禁在怀里,惊了一惊。
“小姐……”
蔺初阳偏过头,侧眸睇了她一眼,压抑着怒意,冷声命令:“滚!”
春叶浑身打了个激灵,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可又担心九殿下会伤害自家小姐,便只能道:“九殿下,外面天寒,不如您先去小姐的院子……”
蔺初阳没有耐心听春叶说什么,喊来大壮,直接就把春叶给带走了。
风吹落叶,四周静谧无声,云倾不想惹他生气,好脾气好态度地说:“屋子里有炭盆,有话我们回屋说好不好?”
小姑娘怕冷,外面风又烈,即便是在他的怀抱里,也觉得那寒气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
蔺初阳冷冷一笑,单手捏起她的下巴,抬高,声音蓦地沉了下去,“如果我将江怀月让给你,你会不会考虑留下来?”
云倾眼底划过一抹慌乱,赶忙说:“留什……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蔺初阳狠狠地吻住了唇角,气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云倾后背抵着树干,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断断续续地说:“你明知道……复国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蔺初阳揽着云倾腰的手一点点收紧,压低了声音,威胁又缓慢道:“你和晏稷,究竟还有什么计划?”
云倾抿唇不言,攥着他衣襟的手也松了松。
见状,蔺初阳又往前逼近一步,可这时凌心忽然出现,一脸正色地说:“殿下,宫里出事了。”
蔺初阳容色不改,慢条斯理地勾唇问道:“何事?”
“三殿下见过圣上后,自尽了……”
夜色已深,蔺初阳离开沈府也有一刻钟了。
云倾回到屋子,站在窗前,抬起手指摸了摸唇瓣,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松香气息。
窗外冷风大作,她望着院子里随风而动的花枝,咬了咬下唇,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果然听见了她和晏稷的对话,只是他还不知他们留有什么计划。
难道她要告诉他吗?
不能说。
云倾心里立即浮起这个想法。
一旦说了,只怕她不仅无法离开天圣,连江怀月也要落到他的手上。
其实,蔺初阳同意沈清辕把江怀月留在沈府,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没等云倾理清头绪,天空便开始飘起了雪花。
明日方才入冬,今夜便下起雪来,雪花瀌瀌,洁白无瑕,与那深邃的黑夜形成了鲜明的互衬。
次日一早,云倾从床上坐起来,掀开绣金幔帐,听外面还有落雪的声音。
她光着脚下地,踩在厚厚的羊绒毯子上,快到窗边的时候换上鞋子,将窗子推开,进庭院里白茫茫一片。
树梢和花枝上积压着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有仆人走过游廊,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春叶搓着手推门进来,见云倾站在临窗榻上,急忙忙把她拽进了内室,关上窗子。
“小姐,今儿就入冬了,您可要小心身子,莫吹冷风,外面真是冻死人了。”
春叶不放心地去看角落里的炭盆,炭火还没熄,她便往里又添了几块炭。
云倾捧起一个精致小巧的掐丝珐琅海棠式小手炉,倚在大迎枕上,懒洋洋地说道:“春叶姐姐,你去打听打听,我表哥今日何时出京。”
这样的天气,倒让她想起在大梁村的时候,一下雪沈姝莲便来替她关窗,还会给她熬药,每每喝不下去的时候,就把桃花饯含在嘴里,去一去苦味儿。
春叶侍奉她梳洗过后,欠了欠身,“小姐,奴婢先去给您端早膳过来。”
云倾轻轻地嗯了一声,想到沈姝莲有孕的消息,便从书架上翻出一张保胎的方子,压在了书桌上面。
云倾用过早膳后,春叶便出去打听消息了。
沈姝晴昨夜是在府里住下的,今早一起来,便开始忙碌沈姝绫的身后事,沈清辕和沈清宴也在府里,但是他们都在雁安堂,整个玲珑院显得空落落的。
门口传来一丝响动,云倾抬头看去,见是晏稷收拾好了包袱,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进来。
云倾扬了扬唇,把手炉放在旁边的三弯腿香几上,语带戏谑,“今日你竟然走门了?”
晏稷挑了下眉,把包袱放在桌上,朝她笑道:“你不收拾东西么?”
“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
晏稷摸了摸下巴,意有所指地说:“这几年九殿下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你都不打算带着?”
“此去南凉路途遥远,那些东西不好随身携带,就留在这里吧。”
云倾垂眸,悄悄摩挲着藏在衣袖里的玉佩,唇角一点点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