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拔步床旁的三弯腿香几上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里散发着袅袅香烟,檀香的味道在房间里逐渐蔓延开来,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睡得更熟了。
花梨木的书桌上,砚台里的墨汁缓缓干涸,那支秀气的毛笔笔尖也变得粗砺散开,最后一笔勾挑完成,蔺初阳把毛笔放置在紫檀松鹿图笔架上,待墨汁凝固,方把那五十张《女训》整理到一起。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睡得正香,她咕哝着发出一声呓语,牵引着男人走到床边。
蔺初阳弯下腰,欣赏着小姑娘那香甜的模样,窗外天色微白,他索性脱靴上床,躺在床榻最里侧,一伸手就把小姑娘揽在自己怀里。
小姑娘无知无觉,大抵是累着了,还发出几道轻微的鼾声。
蔺初阳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亲了亲那柔嫩瓷白的脸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闭目休憩。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渐大亮,那刺眼的阳光从雕木花窗外照射进来,墙角的炭盆已经熄灭,云倾有些怕冷的往蔺初阳怀里缩了缩,像是一只寻求温暖的小兔子,落入狼口仍不自知。
傻的可爱。
蔺初阳睁开眼,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清淡眼眸凝视着那娇艳欲滴的小脸,忍着心中悸动,低头在那粉唇上啄了啄。
三弯腿香几上的香炉不知何时熄了,小姑娘一夜好眠,等她睁开那双惺忪睡眸,发现身侧竟然多出一名男人,诧异不已的惊喊出声。
“——登徒子!蔺哥哥,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蔺初阳什么都没做,却被她骂了一句登徒子,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幼幼,你想把整个玲珑院的人都喊来吗?”
闻言,云倾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瞪得溜圆,面上的困倦消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此时,兔子的耳朵便立起来了。
“你你你——你快点下去!”
蔺初阳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薄唇微弯,“我帮你抄写完最后十遍《女训》,你就是这样感谢我的?”
云倾愣了愣,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她还有十遍《女训》没有写完,是他帮忙写完的?
“蔺哥哥……”
蔺初阳挑了下眉,“感动么?”
云倾立马换上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把他往外推了推,“你和我的字迹不一样,祖母一定会发现的,我要赶紧起来补上,你也快点回宫吧。”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蔺初阳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嗤笑了声,“不看看我写的如何,这就开始赶人了。你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而我呢?”
云倾脸颊一红,鼓了鼓双颊,慢腾腾地挪下床,“我又没让你帮我抄,你怎么可以指责我……”
蔺初阳悠然一笑,翻身把她扣在怀里,一把捞了回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
“没,没有。”
云倾的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胸膛,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瓮声瓮气地回:“那我下床看看你写得怎么样……”
“要是和你的字迹一样呢?幼幼,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嗯?”
男人尾音上扬,语气里饱含了几分宠溺,小姑娘听完脸颊更红,感觉那温热的气息在脸颊上浮动,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你……你先让我下床看看。”
蔺初阳缓缓放开她,小姑娘便逃也似的下了床。
站在桌边,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经蔺初阳手写的《女训》与她的字迹完全吻合。他不但会写簪花小楷,更可以模仿她的笔迹。
云倾惊讶转身,眉眼含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蔺哥哥真是厉害,我现在不怕祖母会查出来了。”
“我的奖励呢?”
蔺初阳侧倚在床头,轻轻抬眉。
外面的天色彻底亮了起来,云倾听到院里传来一声响动,担心蔺初阳的说话声会被外面的人听见,立即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一些。
蔺初阳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幼幼,做人不可忘恩负义。”
云倾很是为难的板着小脸,小嘴儿往下一抿,“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么?”
云倾想了想,摇摇头,“不能难为人,你知道我没什么能力……”
蔺初阳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前,拍了拍床榻旁边的位置,“那就伺候我起床吧。”
小姑娘立马瞪圆了眼睛,“你自己不能起来吗?”
这也要人伺候?他又不是没长手!
蔺初阳唇角含笑,慢悠悠地说:“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都不应?我可没有为难你。”
“那好吧。”
小姑娘慢腾腾地走到床边,把手搭在他面前,让他可以借着自己的力起身。
“扶我。”
蔺初阳闲闲开口,云倾便弯下腰,把他扶下床榻,让他坐在床边。
“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蔺初阳拉住她的手,眼眸漆黑,抱着那娇娇软软的身子,放在自己腿上。
他捏着她的小下巴,悠悠含笑,“唔,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
他低下头,正准备噙住那两片娇软,门口便传来春叶的说话声,“小姐,您醒了吗?”
听到春叶的声音,云倾立马挣扎起来,把蔺初阳往床里一推,再快速放下床头的销金幔帐,掀开璎珞珠帘,大步走到门口。
“春叶姐姐,进来吧。”
小姑娘拉开房门,见春叶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侧身让她进屋,然后绕过屏风,坐在梳妆台前。
春叶跟到内室,瞧着那销金幔帐掩着床榻,便想过去把幔帐拉开,结果听云倾轻咳了一声,急切地道:“春叶姐姐,先给我梳头吧。”
春叶只好回到梳妆台旁,拿起象牙木梳,细心又认真的给小姑娘梳着发髻。
云倾悄悄转眸往床榻那边看去,心中紧张不已。
好在是床榻上安安静静,没有出现半点声响。
一阵微风拂过,屋子里的窗户忽然四敞大开,春叶放下木梳,前去关窗。
云倾顺势走到床前,拉开床幔一角,却已不见藏在里面的俊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