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儿出奇的热,次日用过午膳,小姑娘便抱着琴去了沈清易的院子。
她想给沈清易弹一曲《梅花三弄》,抱的琴是那床珍贵又久负盛名的玉玲珑。
迎曦院内,沈清易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还让人搬了琴桌,就放在院里的树下。
晏稷手里拿着一只玉屏洞箫,这玉屏洞箫是萧中珍品,上面雕刻着细腻而逼真的山水,那只洞箫在他手上来回打转,唇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沈清易瞧见她怀里那床琴上刻了玉玲珑三个字,眸光顿时一亮。
没想到玉妹妹竟然舍得把这般名贵的玉玲珑拿出来,供他品鉴。
小姑娘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把琴放在琴桌上面,莞尔一笑,“大哥,我给你弹一曲《梅花三弄》可好?这是我最近练得最熟的一首曲子。”
沈清易坐在藤椅上,对云倾点了下头,“玉妹妹弹什么,我就听什么。”
晏稷笑着走到云倾身侧,眉头一挑,“《梅花三弄》那首曲子我也会,不如你我琴箫合奏,你看如何?”
晏稷手里正好有萧,云倾瞧他看去一眼,没有反对。
于是,小姑娘坐在树下,抬起手放在琴弦上,摒除了心中杂念,缓缓拨动琴弦。
晏稷立在身侧,琴声一起,那萧声便紧跟而上,玉屏洞箫的音色圆润、柔美,古色古香,配着古琴低沉浑厚的音色,穿过迎曦院传进玲珑院内,使得刚要出门的沈清辕脚步一顿。
兴许是今日云倾的心境不同,琴声与昨日相比多了一分恬淡闲适,少了一分洒脱开阔。
琴萧入耳,听得人如痴如醉。
沈府其他院的人听到这样美妙的乐曲,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即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也不由得听痴了。
一曲完毕,云倾抬起头,见沈清易眼里笑意温暖,如春日暖阳。
“玉儿琴艺精湛,指法娴熟,是我见过琴技最好的千金闺秀。”
晏稷手腕一转,把那只玉屏洞箫收了起来,不等沈清易开口,抢先一步夸了云倾一番。
云倾转过头,弯着唇角,对他露出一抹笑容,“多谢晏公子夸赞,大哥,你觉得我弹得好吗?”
小姑娘那急切想要被表扬的模样令沈清易忍不住轻笑起来,随后笑着点头,“很好。”
得到了沈清易的夸奖,云倾眸子晶亮,灿若星光。
迎曦院外,沈清辕听到沈清易与云倾的对话,薄唇微微上扬,不声不响地离开院门,走到廊庑时,却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他脚步一顿,背影挺拔,停步后没有回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杨小姐想跟到什么时候?”
杨娇娇赶忙停下脚步,望着那袭白衣翩然,清隽清逸的身姿,目光一热,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七上八下地乱跳。
她红着脸蛋,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是想到前院湖边走一走,并非……并非是刻意跟着大公子的。”
自从那日沈清辕的模样刻在她的脑海,她便想方设法地去问他的身份,后来才知他就是沈家的大公子,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从玲珑院到前院有好几条路可以走,杨娇娇却选了这条最远的路,这话一听便知是漏洞百出。
沈清辕缓缓回身,与杨娇娇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眉眼清冷,眸光平静,沉声说道:“那就请杨小姐先过。”
杨娇娇尤在丧期,可她却穿了身浅粉色的齐胸衫裙,手臂间挽着一条粉色洒金的披帛,衬得她亭亭玉立,眉清目秀。
“沈大公子若急着出门,便请公子先走,我……我不急的。”
沈清辕皱了皱眉,音调更冷了几分,“杨小姐热孝期间,为何没穿素色衣裳?”
杨娇娇脸色微变,生怕沈清辕觉得她大逆不道,赶忙回答:“大公子莫要误会,我从启县来到京城,身上所带的衣裳不多,手头又无其他银两,便只能先将就着……”
说到这里,杨娇娇脸上露出些许窘迫之色。
沈清辕沉着眼眸,清冷地说:“杨小姐如今是府上的贵客,沈府不会让客人缺衣少食,你只需跟身边的丫鬟说一声,自然有人会送新的衣裳过来。”
杨娇娇羞怯地点了点头,见他抬步便要走,心急地在原地跺脚,猛不防哎呦一声,忽然蹲在了地上,见前面那人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