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真正的沈姝玉为了那块玉佩自溺而亡。
如今,君楚衣为了那块玉佩,要冒着重重危险,擅闯天圣皇宫。
“君姐姐,不如让我去吧。”
云倾在心里犹豫了片刻,便做下了决定。
一来,她对天圣皇宫很是熟悉,二来,那本就是她的东西。
若是被人发现,她就向世人承认,南凉公主云倾还活着。只是到那个时候,五国将要再起动荡,因为她,会掀起一轮新的战乱……
且不说她们还不知那块玉佩被昭明帝放在何处,就说云倾是南梁皇室的唯一遗脉,如果她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南凉此后再无复国的可能。
君楚衣摇头,语气干脆,“我不同意。”
“君姐姐。”云倾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抿起唇角,“我会小心的。”
“那也不行!”
君楚衣甩开她的手,踉跄起身,撞到了前面的珠帘,回头看她,“殿下,你是整个南凉复国的希望,便是让长风陷于险境,我也不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是长风哥哥是你的未婚夫!君家上下一百八十人死于南凉战乱,君姐姐,你只有他了!”
盛燕攻进南凉,君家满门以身殉国,唯有君楚衣在前一夜被君家送出,云倾是南凉遗脉,她又何尝不是君家遗孤?
蓦地,君楚衣的眼眶红了几分,可她眼底却带着笑容,拱起双手,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朝云倾行了一礼。
“为南凉而死,君家上下,死得其所。”
“君姐姐……”
小姑娘忽然哭了出来,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
她是南凉公主,却在南凉国灭之后,看着南凉忠臣死而后已,她内心何其有愧?
若无为百姓之心,何以为明君。
她是南凉未来的女皇,流落天圣苟且为生,明知南凉忠臣如履薄冰,她内心何其有悔?
若无为臣子之义,何以为南凉。
眼见着君楚衣大步离去,她站在桌边,如春发嫩笋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几本书册,眸色一沉再沉。
为了南凉臣子,为了南凉百姓,这样危险的事情,理应由她来做。
傍晚,小姑娘坐在房里一遍又一遍的弹琴,琴声流畅,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郁,连春叶这样不懂琴的人都听出来了。
“小姐,吃份银鱼羹吧?小厨房刚做出来的。”
熏炉里的香料已经燃尽了,春叶倒掉了里面的香灰,又给云倾端了一碗花茶来,却见她仍在勾挑琴弦,不言不语。
“小姐?”
琴声暂歇,云倾缓缓抬头,看向春叶,见春叶指了指旁边的葡萄缠枝瓷碗,“小姐,银鱼羹快要凉了。”
云倾似乎叹了口气,声音清浅,“端过来吧。”
春叶点了点头,端着银鱼羹到她面前,“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与奴婢说说,奴婢给您解闷儿。”
云倾朝她笑了一下,“春叶姐姐,君夫子送来的功课太多,你能帮我做一份吗?”
春叶立即摆手,“那奴婢就帮不到了,您不是不知道,奴婢认识的字儿不多,字写的又不如小姐好看,君夫子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云倾拿起汤匙,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春叶姐姐就没法帮我解闷儿了。”
“奴婢真是没用。”
春叶低下头,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云倾放下汤匙,嘴角一扬,“我逗你玩的,春叶姐姐,你去外面帮我把书搬回来吧,书都晒了半日,那些琴谱翻动的时候可要小心着些。”
“还请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春叶转身走出了房间,云倾看着面前的银鱼羹,彻底没了食欲,她起身到梨花木矮柜旁边,从中间那层取下一个紫檀绘杂宝纹的长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上,打了开来,看到里面那块华美凝光的牡丹凤纹玉佩。
这是蔺哥哥送的,是传家之宝,应该算得上是定情信物吧?可今日君姐姐却说,不能相信天圣任何一人,就连对她好的大哥也不能全然尽信。
可是,蔺哥哥对她也很好。
比大哥对她还要好很多很多。
难道她连蔺哥哥也不能相信?
云倾肃着一张小脸,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她刚打算盖上盒子,便听门口传来一抹清淡低柔的嗓音,“看得这么入神,晚膳用过了么?”
听到声音,云倾心虚地把盒子放在桌上,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往门口看去。
“蔺哥哥,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轻轻拍了拍心口,语气里多了几分责怪。
蔺初阳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玉佩,嘴角微弯,“我有事来找子瑾,路过你的院子,便想进来看看。”
“辕哥哥回来了吗?”
云倾往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渐渐黑了,此时暮色四合,晚霞残留,廊下的灯笼已经亮了。
蔺初阳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步走到了她身前,指尖碰到那块玉佩,余光瞥见了她恹恹的小脸,低下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是不是还没有用晚膳?”
云倾往后闪了一下,捧着脸颊不让他乱捏,轻轻一哼,“方才在弹琴,我还不是很饿。”
蔺初阳弹了下她的脑门,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那一起用晚膳可好?”
“你不是有事来找辕哥哥吗?”
“我们已经谈完了。”
云倾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那……”
“小姐,奴婢把书都给您搬回来了,现在去大厨房给您取晚膳。”
春叶累得喘了几口气,从外面一进来,便看到蔺初阳站在云倾身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两下眼,立即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