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现在各家千金几乎都知道李清滢厚着脸皮等沈大公子求娶一事,那件事与云倾无关,但因云倾是沈家人,李清滢便连她一起恨上了。
大多数人瞧不上李清滢的惺惺作态,今儿个她打扮得云鬓峨峨,颇有世家贵族嫡女的风范,但还是遭人议论,背后不喜。
云倾安静地坐在蔺菱昭身边,莫名发现甄如梦对她也有几分敌意,反倒是以前关系不好的宁霜彤,如今话里多是讨好之意。
很快,人便到齐了。
既是踏雪寻梅诗会,就由恭宁翁主做这场诗会的评定人。她来做这场诗会的评定人最为合适,因为她谁也不讨好,更不怕落下埋怨,反观其他贵女,唯唯诺诺,谄媚奉承,可能诗会还没开始,她们就已想好第一贵女的名头该给谁了。
秦巧音坐在李清滢对面,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倨傲,世家女子天生的优越感在神色中显露无疑。她今日穿了件浅红色的梅花暗纹夹袄,里面配了一条暗紫色挑线裙子,外罩一袭雪白的狐裘大氅,举手投足优雅高贵。
果然,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也不是白叫的。
这第一场,便要围绕初雪、红梅二字作诗。
秦巧音信手拈来,想了想,便道:“初初寒玉雪,红红城下梅。等春迎杏早,盼秋又话迟。”
秦巧音做完,有几名贵女拍手称好,云倾吃着橘子不说话,也没想明白这四句诗到底哪里好了。
李清滢抿了抿唇,不紧不慢地说:“初冬玉珠垂,雪漫画堂檐。红豆含烛泪,梅花挂月悬。”
初雪红梅,李清滢运用起这四个字来倒是比秦巧音还要巧妙一些。尤其是开头两句,让恭宁翁主觉得很有韵味。
第一场由李清滢胜了,秦巧音忿忿不平,感觉恭宁翁主有失偏颇,想让她重判,可五公主也在场,这样的话她不好意思说。
第二场弹琴作画,秦巧音的琴技在京中一直受人称赞,李清滢在这点上不如秦巧音苦下功夫。到了作画的时候,李清滢手里的毛笔忽然断裂,上好的宣纸被她一笔划破,喜鹊登枝的画儿也被毁掉了半截。
李清滢忽然大怒,瞪向秦巧音,咬着牙问:“秦小姐,我的毛笔怎会在最后关头突然断裂?”
秦巧音仍旧在作画,听她开口,不疾不徐地笑了一声,“许是李小姐画画时太过用力,毛笔不堪受力,直接折断。李小姐,现在离结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要不你重头再画一副?”
李清滢气得差点掀桌,这分明是秦巧音在自己的毛笔上做了手脚,她画画的力度再大,也不可能折断一支毛笔!更何况一炷香的时间哪够做一幅画?这恐怕都是秦巧音设计好的!
没想到她如此卑鄙,正面对拼不过,就在暗地里动了心思。
恭宁翁主走过来看了看,见李清滢快要画好的那幅喜鹊登枝确实比秦巧音那幅鱼戏莲叶生动得多,可惜李清滢的画只剩下半幅,上面还沾了几点墨汁,显得十分突兀。
“不得不说,李小姐这画是画得不错。”
恭宁翁主主动夸了李清滢的画,她就是没法儿再重画一幅,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秦巧音忽然发现让恭宁翁主来做评定就是个错误的事儿,恭宁翁主一次也没有向着她,这样下去,第一贵女的名号岂不是要让李清滢拿去了?
她给甄如梦和黄妍儿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劝说诗会先暂停一阵儿,她们在雅间里坐得时间久,想出去走走。
恭宁翁主也待得烦了,跑去问蔺菱昭要不要下楼待会儿,蔺菱昭早觉得无聊至极,拉上云倾,一起出了雅间。
片刻后,雅间里只有两三个贵女没走,秦巧音还在作画,瞧见李清滢打算修补那幅画的时候,冷声笑道:“今日是我秦家举办的诗会,李清滢,你想从我手里拿走第一贵女的称号?门都没有!”
李清滢眼眶一红,怒气冲冲的瞪着她,秦巧音也不以为然,还刺激着她说:“有本事你就找一个为你说话的人,这屋里跟你关系最近的应该就是沈家的玉小姐了吧?可是你看玉小姐今儿个理你了么?”
沈姝晴一旦嫁入李府,以后就是李清滢的嫂子,这么说来,她和云倾也算亲戚关系。可是她对云倾的成见颇深,云倾也不愿意和她相处。
外面天寒,还是坐在楼下大堂比较畅意,伙计端来一锅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放在桌上。
“几位小姐,这是我们掌柜送的羊肉汤锅,冬季喝羊汤暖身,还请各位慢用。”
随后,伙计又往楼上雅间端了一锅。
云倾拿着筷子,夹了两块羊肉,轻轻吹了吹,然后吃了下去。
这家羊肉味道鲜美,薄如蝉翼,羊汤更是滋味儿独到,不一会儿,她们就把一整锅羊汤给喝光了。
吃饱喝足,想来楼上的两位也歇息够了,她们抬步往楼上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里面响起一声嘹亮的惨叫,恭宁翁主推门进去,一锅羊汤直接朝门口这边泼来。
云倾眼疾手快的推开恭宁翁主,自己快速往旁边一闪,但还是有几滴热烫的羊汤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热汤烫过的地方立马起了泡,蔺菱昭脸色一变,带着云倾去上药,再回来时,看到宁霜彤方才无辜受伤,脸颊溅上了羊肉汤汁,这会儿红肿起来,甚是吓人。
动手打翻羊肉汤的人是秦巧音,蔺菱昭一进门,便沉下目光,阴测测地开口:“秦小姐,你与李小姐为何在房里动手?方才如果没有玉妹妹推开恭宁翁主,现在恭宁翁主的脸就被你毁了!你可想过这是多大的罪名?还有,玉妹妹是沈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此番你烫伤了她,我倒是想知道,你要如何对沈老夫人交代!”
秦巧音脸色一白,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咬着下唇,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委屈,赶忙为自己辩解。
“五公主,我真不是故意的,玉小姐和宁小姐受到牵连,我可以给她们请大夫赔罪,况且这其中也有李小姐的责任,难道你就不追究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