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可可利亚看见走进来的布洛妮娅,忍不住站了起来,欣喜道:
“女儿,太好了,你没事。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
“母亲。”布洛妮娅的眼神黯淡,声音压的很低,“为什么,要抹去我那段记忆。”
可可利亚的脸色出现一丝愕然。
布洛妮娅接着道:
“为什么,要封锁下层区?
“为什么,要让银鬃铁卫去送死?
“为什么,要剿杀愿意帮助我们的外来者?
“母亲,你,被星核蛊惑了吗?”
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可可利亚的脸色逐渐冷漠。
“够了!”可可利亚发出歇斯底里地怒吼。
她坐了下来,抬起下巴,傲然道: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布洛妮娅统领?”
“母亲,你不要这样。”布洛妮娅表情痛苦,“我的脑子很乱,请你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呵,真相。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又听到了些什么。不过短短一天不到,你就对我一副这样的态度。”可可利亚看着布洛妮娅,痛心疾首道,“我养育了你十三年,难道,还不值得你的信任吗?”
“我很信任你,母亲。但是,你信任我了吗?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对我编织谎言,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告知我真相?”布洛妮娅哽咽道,“我现在,真的觉得你很陌生,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布洛妮娅,我对你的爱护,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可可利亚自嘲道,“但你对我,却是这么的偏见。我没想到,外来者的三言两语,就让你的立场动摇了。”
顿了顿,可可利亚目光灼灼的看向布洛妮娅:
“你自以为,从外来者那里听到了真相,但你可知,你所谓的真相,在我看来,只是冰山中的一角。
“我能够为你揭示所有的真相,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但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准备好了。”布洛妮娅坚定的点头。
可可利亚深深看了布洛妮娅一眼,说道:
“从我当上大守护者的那刻起,我的脑海里就多了一道声音,那是星核之声。
“星核说,祂是历任大守护者的盟友,能够解决我们所处的困境。
“但是,我看了历任大守护者的记录,她们都在用一生与这脑海里的声音对抗,让自己不受所谓的蛊惑。
“第一任大守护者阿丽萨.兰德启动了星核,从此历任大守护者都成了抵抗星核的第一线。
“但是,她们七百年的坚持,在我看来,可悲,可笑,毫无意义!
“她们只是愚昧的保守者,没有变革的能力。然后将问题逐渐累积,让后面的继任者承担这一切!
“所以,我继任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地下的地髓矿,只能开采十年。
“没有了地髓,整个城市就会崩溃。
“当然,我可以像之前的大守护者一样,努力的规划每一份资源,让这座城市再存护二十年,三十年。
“以我的能力,我可以让我在位的时候,城市不出问题。
“然后把烂摊子留给下一任大守护者,也就是你。
“呵呵,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每一任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到这,可可利亚发出嗤笑:
“但是,我为什么要继续这样毫无意义的存护?一代一代看不到希望,有什么意义?
“这座名为贝洛伯格的城市,七百年前就该毁灭了!
“这之后的每一年,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人类这种生物,傲慢而短视。历任大守护者只知道歌颂所谓的存护,碌碌一生困在渺小的种族里。还觉得自己无比的伟大,无比的虔诚,无比的可歌可泣!
“呵,贝洛伯格信仰着存护星神,但星神何曾低头看过这里一眼?
“明明,有更加宏伟的存在,就在我们身边,她们却视而不见,这是何等的短视啊!”
布洛妮娅听到这,忍不住问道:
“母亲,你说的这个存在,就是星核吗?”
“当然,早在十五年前,我继任大守护者的时候,便响应了星核的召唤。”可可利亚语气傲然,“这件事,早在七百年前,就应该去做了。就因为人类的傲慢,我们拖延了七百年,徒劳了七百年,痛苦了七百年!”
“星核,答应了你什么?”布洛妮娅紧张的问道,她觉得母亲可可利亚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毁灭,会带来新生。”可可利亚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只有旧的贝洛伯格一切陈腐之物都被抹除,所有人放弃无意义的苟延残喘,星核所许诺的新世界,才能从废墟中升起。”
“母亲,你真的相信星核的许诺吗?”布洛妮娅语气有些激动,“祂给我们带来寒潮,开启了裂界,祂在一步步毁灭我们这个文明,让世界变得支离破碎,让无数人失去生命!
“这种邪恶之物,又岂会给我们希望?”
“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可可利亚叹息道,“当世界新生之后,破碎的世界会重新变得完整,死去的人会在新世界复活。
“当然,那些没有死在裂界的,无法在新世界复活。我必然会遭受很多人怨恨,但我既然走上这条道路,就不在意他人的褒贬。
“我会把位置让给你,你将成为新世界的第一任大守护者,受到万人敬仰。这,就是我为你铺设的道路。
“我做这一切,不仅是为了贝洛伯格,还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母亲,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的自以为是。”布洛妮娅轻声道,“因为你的计划,我失去了记忆,忘掉了很重要的人。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我真的不敢看。他那么的珍视我,但我却没办法在记忆中找到任何一幕与他对应,我做不到。”
布洛妮娅说着,抬起头,眼眸中饱含泪水,泣不成声道:
“你的计划,没有任何民众知道,甚至我也不知道。无数银鬃铁卫,因为你的指挥而失去性命,他们是信任你吗?不是,他们信任的是过去十七任大守护者所积累下的公信力。
“可是,你用这份信任,去做了什么啊?让所有人去死?这就是你的计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星核的许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