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乃是一种风俗。
指的是,病人通过结婚,驱除身上的邪祟,从而化凶为吉。
在一些落后文明里,普遍有这种习俗的存在。
正是这种习俗,造就一堆年轻的寡妇,她们刚过门丈夫就病死了。
婆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倒觉得是女的克夫,把丈夫克死了。
如果丈夫侥幸没死,反倒痊愈了,那他们就到处宣传冲喜的好处。
这导致冲喜的习俗传播广泛。
毕竟,对于不治之症,人们总是会去求助于玄学。
反正试一试没什么,万一有用呢?
因此,桑博所说的冲喜,还真是部落萨满给推荐的。
天真的停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桑博说完,还一直在强调:
“听听就好了,千万不要去试啊!试的话千万不要去仓库拿那套嫁衣啊!大哥要是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停云木讷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
又是一天的劳累,楚牧拖着疲惫的脚步,往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治理十万人的部落,并不能完全的当一名甩手掌柜。
很多场合,必须有酋长出场。
很多决定,也必须要酋长治理。
楚牧不禁想起了鲁万。
那位老者,曾经也治理过一个十万人的聚居地。
楚牧自认为,自己面临的压力比鲁万小太多了。
鲁万得精打细算每一滴淡水,确保城里的居民不会渴死。
但楚牧坐拥一个十分富裕的环境,大片的森林不缺淡水和食物。
然而即使是这样,楚牧当起酋长来,依旧很是劳累。
或许,只要他昏庸一点,就能过得很自在。
但历史上的昏君,很少能有善终的。
楚牧兢兢业业,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刃口对着下面人,也对着坐在上面的自己。
之前当炽部落的酋长,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那时候旁边有卡芙卡和银狼,多少能轻松一些吧。
她们,现在在哪呢?
楚牧心中想着,脚步已经走到树屋门口。
他伸手推开门。
他在这个世界,感知不到命途的力量。
不过,长久失明养成的习惯,让他记住了屋子里的每一处布局。
进门走五步,就是床沿。
第三步的时候跨度要小一些,地板有一处翘边,很容易撞到。
楚牧按着记忆中,朝着床沿走去。
这间屋子很小,小到进门就是床,这是楚牧特意要求的。
他不喜欢大的屋子。
虽然大屋子宽敞明亮,但是,对失明者实在不友好啊。
反倒小一些的屋子,睡起来更有安全感。
楚牧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步伐缓缓停住。
他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有些急促,似乎表明了对方此刻的紧张。
楚牧扭头往外就跑!
“有刺客!”楚牧大喊道。
停云:“???”
“等一下!”停云羞愤的说道。
“停云?”楚牧愣了一下。
这时,卫兵急匆匆赶到,问道:
“酋长大人,刺客在哪里?”
“没什么,你们退下去吧。”楚牧疲惫道。
卫兵纷纷退去,有人小声嘀咕道:
“都看紧一点,大婚之日,可不容出意外啊!”
楚牧敏锐的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问道:
“谁的大婚之日?部落里谁结婚了?”
那卫兵顿时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楚牧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说!”
那卫兵一听,顿时两腿发软,急忙道:
“停云小姐要嫁给你,说是给大人您冲冲喜,好驱赶缠在您身上的恶……”
“冲喜?”楚牧直接打断了卫兵的话,语气很是冷漠,“谁提的法子?”
“这,这……”卫兵有些结巴了。
“楚牧,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停云走出屋子,小声的道。
她站在楚牧的背后,拉了拉楚牧的手,问道:
“能陪我说说话吗?”
“嗯。”楚牧点了点头。
那伙卫兵见状,心知是停云给他们解围,急忙告辞离去了。
楚牧二人又回到屋内。
停云穿着嫁衣,坐在床沿。
楚牧则是靠在窗户边,语气有些恼怒道:
“是部落里那些萨满说的吗?他们的确给我提过这个建议,当时我并没有当一回事,现在看,当初就该把他们都放逐了,留下来反倒妖言惑众。”
说着,楚牧又摇了摇头,皱眉道:
“不对,仅凭那几个老萨满,是办不成事的。这背后,桑博那家伙是不是也参与进来了?呵呵,真是会唬人,看你天真就不计后果的骗。我得想想,我该怎么惩……”
“楚牧。”停云突然开口,打断了楚牧的话。
她低着头,声音轻柔道:
“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了。”
“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楚牧下意识道,随即摇了摇头,“我可能,是太累了。”
“能坐到我身边来吗?”停云小声道,“不要离我那么远。”
“行吧。”楚牧坐到床沿。
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所谓的大喜之日,只是其他人弄出的一场闹剧罢了。
在他看来,停云还很天真,什么都不懂,所以被人愚弄过来,扮了这样一场家家酒。
楚牧只是把停云当做一位朋友,自然不会有什么拘谨的情绪。
他就大方的坐在停云身边,问道:
“想聊点什么?”
“嗯唔。”停云摇了摇头,“好像,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那我送你回去?”楚牧轻声道,“放心,明天我会惩治那些愚弄你的的家伙,不会让不好的留言在部落里传播,你的名节不会受到影响。”
“我能在这里再待一会吗?”停云问道,“你不要走,也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楚牧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在这坐一会吧,我可能要睡了。”
说着,楚牧仰面倒在床上。
月光顺着窗格照耀他的身上,他的眼眸微微闭着。
他看不见这如水的月光,也看不见少女那一袭绝美的嫁衣。
停云注视着少年的面庞,许久无言。
楚牧太疲倦了,他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他听到嘈杂的声响,有人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回来了,大哥!我们回来了!”桑博的声音无比激动。
祖树传来浩大的声音:
“诸位代表,选拔已经结束,感谢诸位的付出,我们在此危难之际,得以选出新的娘娘。”
“她将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献给赤日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