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呜~滴呜~滴呜~
凄厉的警报声在城市的大厦间回荡,其中混杂着人们愤怒的吼叫!
存放服务器的大楼已经燃起了大火,巨大的光亮仿佛连云层都烧红了。
“所有市民,一律在家,不得外出!”
“所有市民,一律在家,不得外出!”
“所有市民,一律在家,不得外出!”
“五分钟后,展开肃清行动,滞留街道的叛乱分子,一律歼灭!”
……
来自总督府的广播,响彻整座城市。
“这些家伙,就不担心这样会激化矛盾吗?”艾丝妲忍不住的喃喃道。
这时,楚牧和银狼已经传送到船上。
楚牧淡淡道:
“矛盾不是现在才有的,也不差这一次的激化。双方形势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了,谁也不会退的。”
楚牧有些感触,他也来自于存护势力所打造的巨城堡垒。但所有的巨城,往往都是从内部失衡而开始崩溃的。
虫群的进攻打不倒斯科林特,但这些叛乱者,可比虫群还要了解这座城市。
“阿牧,你到哪里去了?”卡芙卡走了过来,又看向一旁的银狼,皱眉道,“你刚刚把阿牧拐哪去了?”
“我!”银狼一时有些面红耳赤,“喂喂喂,什么叫做拐啊?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我告你诽谤啊!”
“是我自己想学的。”楚牧开口道。
他面向银狼所在的方向,笑道:
“如果非要说拐的话,那也是我这个学生把老师拐走了。”
“是这样吗?”卡芙卡审视的看了看楚牧,又看了看银狼。
楚牧看不到,表情依旧自然。
银狼则是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不禁把头低下去。
“呵。”卡芙卡发出一声冷哼。
银狼忍不了,当即抬起头去,准备狠狠滴反击卡芙卡!
老师带学生有错吗?没错!
非要有错的话,也是你这个做家长的管的太严!这是畸形的掌控欲!
然而,没等银狼开口,卡芙卡就已经转过身去,淡淡道:
“这座城市已经乱了,你们都回自己的舱室吧,不要走动。”
三言两语之间,这件事就此揭过。
银狼话堵在喉咙里,顿时憋的有些难受。
于是她决定回去打游戏。
楚牧也往回走去,这时艾丝妲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也没想到,来斯科林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反倒把你们拖入了危险当中。”
“已经来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楚牧摇了摇头,问道,“艾丝妲小姐,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艾丝妲疑惑道。
“没错,命运,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楚牧淡淡道,“来到这里,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说完,他不再言语,而是向着船舱内走去。
这时,有医生从鲁万的病房走了出来,大声问道:
“谁是楚牧?麻烦过来一下。”
楚牧闻言,心中一怔,随即有莫名的悲怆涌上心头。
他走上前去,说道:
“我是楚牧。”
“进来吧,病人想见你。”那医生轻声说道。
“嗯。”楚牧点了点头。
病房内,消毒药水的气味有些冲鼻。
“楚牧,你来了。”鲁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气流音,他此刻的呼吸全靠机器供氧维持。
楚牧没有说话,上前静静握住老人的手。
“楚牧,我终究,还是倒在了最后一步。”鲁万沙哑道,“明明,已经来到了骸骨之城,我的孩子就在这里,但我却没办法去找他了。”
他看向楚牧,继续道:
“我这一生,很多事情都留有遗憾。在我的学术研究上,我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背叛时代的到来,让我不得不中断研究,去做一名总督。
“我曾经自豪于能够守护十万人,是学派里最为成功的范例。但灾变的到来,这座城邦毁于一旦。
“到老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去进行一段旅程,却依旧没办法坚持到终点。
“我这一生,愧对很多人。
“我的孩子,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年轻时有过一次探险,那个人为了保护我,主动牺牲了自己。我领养了他的孩子,这一生未婚。
“我和师妹本来互有好感,但是,我没有信心,让一个未婚的女性,去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当时骗她自己已婚,想让她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她那时候不缺优秀的追随者,我自以为这样做是对她好。其实到头来,只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
“我师妹后来独自去了很远的巨鲸之城,我们断绝联系了二十年。再见面,已经是背叛纪元了,学派召集我们参与复兴会议。
“我那时候才知道,她这些年一直未婚。
“我很悔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说谎。一个谎言,造就彼此二十年的痛苦。
“我们年轻时没能在一起,所以我们约定,等背叛纪元结束,再见一面。
“我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可我终究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辜负了自己的恩人,没有照顾好他的孩子。我辜负了自己的师妹,没有回应她的感情。
“这些事情一旦发生,等开始悔悟的时候,都没办法挽回了。
“所以,楚牧你看啊,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暂。
“我们在出生时获得了一张试卷,但直到面临交卷那刻,才发现填错了答案。
“楚牧啊,你的人生还在起点。你才刚刚拿到试卷,你将填写上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每个人的题目都是不一样的,所要填写的答案也不同。但我希望,我这一生的错误答案,能给你提供些许的做题思路。
“这就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鲁万说完这番话,便看向手中的按钮,沙哑道:
“我向医生要了安乐的药剂,这兴许能让死亡来的并不是那么痛苦。这糟糕的人生走到尽头,我希望自己的死亡是体面的,给这一生划上一个句号。”
他按下手中的按钮,声音无比轻盈:
“楚牧,我要走了。”
药剂缓缓沿着管道注入,鲁万紧紧握着楚牧的手,随即慢慢变得松弛。
肌松药的作用,使得他的表情变得宁静。
他缓缓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
机器发出“滴”的连续声响。
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眼床上的老人,说道:
“他已经痛苦了太久,死亡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楚牧没有说话,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