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看到终于出现的人,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就忍不住埋怨李老四家,这些日子风言风语不断,她每次碰上李森他妈王贵芬,不等她上去好好问两句,那婆娘就眼神闪烁,装作很忙的样子转身就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嫌她要的彩礼多了,想往后拖一拖,可你若是觉得彩礼压力大,你就直说啊,什么都一口答应,到头来,搞这出。
她要这彩礼也不是为别的,李老四家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学,不知道后面得花多少钱,李森……不说也罢。
彩礼钱她一分都不会少了,全让心儿带走,也算是闺女的傍身钱,她这小闺女被丈夫养的千娇百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点钱在手里,那日子得多难过。
虽然对李家不满,但为了心儿嫁过去好过点,乔母还是笑脸对着李森,免得李森对女儿有意见。
“乔婶,我来晚了。”李森满脸愧色,刚走到村口,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大树拉了过去。
他这才知道,自己走前交代他妈的那些事,他妈是一点没办。
不用大树多说,他也能猜到,村里的长舌妇会怎么编排他们两家,尤其是乔言心,想到这里他顿时心焦如焚,家也顾不得回了,直接拐到张媒婆家里。
一坐下,李森就迫不及待的掏出了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乔言心提着暖壶过来,正好看到,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李森,正好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
她也不躲,大方的对他笑了笑,拿过陶瓷碗给他倒了热水。
李森被那笑容晃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接过暖壶,乔言心也不和他抢,看他提着暖壶又倒了几碗水。
张媒婆接过李森递的水,喝了一口,对乔母道:“大妹子,不是我瞎吹,这森子是真不错,从外面回来,家都没顾上回,就急忙拉上我,来给你们家送彩礼了。”
张媒婆看了眼桌上的钱,不由得咂舌,李老四家为了给二儿子娶媳妇,那是真舍得下本。
乔母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森和桌上那实实在在的钱,心里的气也消下去一点。
笑着道:“这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走了这些天,你妈肯定也惦记着你,彩礼什么时候不能送。”
说着把钱收了起来,又好奇的问道:“你妈说你上外省去了,是有啥事?我看你都瘦了。”
李森下意识摸了摸脸,骨骼线条更加清晰,是有些瘦了,可怎么可能不瘦。
他为了给未来媳妇准备彩礼,接了个单子,开着货车跑了小半个月,这一路走风餐露宿,回来还特意拐到省城的百货大楼。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又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乔言心,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手腕,戴上他特意选的手表肯定好看。
“认识的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临时拉货的工作。”李森嘴上回着话,视线却还落在乔言心身上。
乔母了然的和张媒婆对视一眼,“心儿领着你森子哥出去转转。”
乔母直接把俩人打发了出去,森子那巴巴的眼神,让她想起来去世的老头子,当初俩人相看时也是这样。
乔言心闻言直接起身,领着李森出了家门,他们家在村子最里面,再往北就是山,这个季节山里正是草长莺飞,风景正好。
这个时间点山里没什么人,俩人走在开满不知名小花的山脚,微风徐徐,带来一阵清香。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那天要不是森子哥你借我件衣服,我回家肯定就感冒了。”乔言心停下脚步,扭头认真道谢。
“这有什么值得谢的,随手的事。”
“森子哥的意思是,那天不管是谁,你都会那样做吗?”乔言心水润的眸子看向他。
李森平时多混一个人,被乔言心的话问的结巴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
他最多就是把人从河泥里拔出来,怎么可能又给衣服又送回家。
他本来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干脆直接把口袋里摩挲的盒子拿了出来。
“你既然答应了婚事,那就是我媳妇,别人有的东西,你也得有。”
说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款精致的女士手表,银白色的表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看着李森眼神里隐隐的期待,却还装作寻常样子,仿佛盒子里的不是上百块的手表,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
“好漂亮的表。”乔言心语气温软又惊喜。
看到媳妇满意,李森眼里的笑意也溢了出来,不枉他费了那么多心思。
表票本就少见,还是他在黑市上混得开,才好不容易弄到一张。
而且他还嫌县里供销社的表样式少,大部分都是笨重的男款,一点不精致小巧,特意拐到省城百货大楼。
到了那里一眼就看中了这款,一问竟然要280块,他倒吸一口凉气。
市面上大部分的手表也就一百一二,便宜的甚至才五六十块。
这是什么金子镶的表,竟然这么贵!
听到售货员说这是瑞士进口的梅花牌手表,样式精致质量也比一般的好,省城的姑娘们都喜欢。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一点不假,其他的表都没这个好看,他一咬牙就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一数还差二十块钱。
又从同行的哥们王浩手里借了点,这才买下了这表。
当时只觉肉疼,现在看着乔言心亮晶晶的眼睛,觉得太TM值了,媳妇喜欢,再贵也值!
不过买了这表,把自己辛苦半月的钱花了精光,还倒欠二十,好在他之前投出去的钱回了本,还上了王浩的二十块钱,还剩一百三十多块,正好够自己娶媳妇。
但是要想媳妇过好日子,他还得继续搞钱。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表给媳妇戴上,看着眼前那白皙的手腕,细的仿佛使点劲儿就能掰断,他不由得庆幸自己买了这块表。
否则那些粗粗笨笨的款式,还不得把媳妇手腕子累断了。
乔言心看着自己手腕上小巧的手表,还是瑞士梅花表,这一看就不便宜,到底是大佬,不管哪个年代,什么身份,出手都阔绰。
就这一会儿功夫,李森脑门上已有一层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乔言心笑着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回了乔家后,明眼人一看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便和张媒婆告了别。
李森刚进家门,李大嫂便风一般冲了出来。
“你哪来的钱给彩礼,是不是爸妈偷偷塞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