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果?
为何我从未见过,也未吃过?
想当年我也曾逛过蟠桃盛会,那宴席都未曾见过如此香的果。老孙我连蟠桃都吃了不知多少颗,这果却从未吃过。
太想吃了,闻一闻都受不了。
孙悟空暗暗告诫自己,要修心,要修心。我本猴子成精,最喜欢吃水果。一定要忍住,忍住。
这唐三藏还是肉眼凡胎,不认识我仙家异宝,可惜可惜。清风暗暗摇头,心中感觉好东西被唐三藏吃,真是糟蹋了。
明月看到唐三藏不识仙家宝贝,上前说道:
“老师,这是人参果,并非什么三朝未满的孩童。不信你尝一口便知。”
唐三藏拿眼看去,身体又往后缩。
“胡说,这分明生下未满三日的孩童。你们洗净了说是仙果。岂不知树上结果,怎会结出如此婴孩形状之果。”
孙悟空却想起来传闻来,忙道:
“你这人参果,可是传闻中的草还丹?吃了能延年益寿?”
明月得意地点头道:
“算你有点见识。此果乃天地未开之时产成的灵根,天下只有我们五庄观有一棵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才成熟。要近万年才结出三十个果子。即便是蟠桃盛会,也吃不到这人参果。”
清风也得意地介绍道:
“这人参果,闻了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可寿四万七千年。”
孙悟空点头:
“倒也和蟠桃有得一比。当年我看守蟠桃园……”
“师父,这真不是婴孩,而是仙果。”孙悟空没有将说完就开始劝唐三藏。
清风、明月看到唐三藏仍旧百般推辞,正想将人参果收回去,就听左昊道:
“法师佛法不精,不敢吃人参果。”
唐三藏奇怪了。
“这与佛法有什么关系?”
“有名禅语道,法师,你着相了。”左昊道:“是不是婴孩,你不敢摸、不敢仔细、不敢去判断。只看见外表,不看内心亦不看本质。”
唐三藏还待反驳,就听左昊又说:
“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法师你若能明诸相非相,又何需十万八千里去西天取经?”
唐三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嘴里喃喃说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又问左昊:
“要如何见诸相非相?”
左昊伸出手指,指了指唐三藏的心口。
“与大圣一样,皆在心上。法不可细说,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左昊又指着人参果道:
“诸相是障,外表亦是障,皮囊亦是障,吃是障,不吃亦是障。人参果是障,味道长寿亦是障。”
“敢问圣僧,这障,你敢吃否?”
唐三藏听不明白,孙悟空却似有所得地微微点头。
左昊一番话,震惊了清风、明月二位童子。
这番话,有佛有道,却又融会贯通。他俩听镇元大仙讲道听了上千年,见识肯定不凡。可听左昊拿人参果给唐三藏讲佛法讲道法,仍然让他俩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悟。
唐三藏虽然还不明白,却也知道左昊的意思,是要他吃人参果。想到取经路上的种种,左昊的各种表现,唐三藏便如左昊所说,慢慢靠近人参果,仔细观看人参果。
“左护卫,我既然是肉眼凡胎,又如何分辨这是真的仙果,还是婴孩变化成果的障眼法?”
唐三藏又赶紧向清风、明月解释:
“二位,我并非说你们,我是想说此时情景,就如同我取经路上遇到妖怪。倘若有妖怪变化,我不能分辨又怎么办?”
清风与明月看向左昊,看左昊怎么说。若是唐三藏问他俩,他俩还真不知怎么说。
凡人肉眼凡胎分不出幻术障眼法,若是遇到妖怪,肯定被骗。换他俩是凡人,他俩也没办法。
就听左昊说道:
“问心,肉眼凡胎看不破,就不要用肉眼看。”
“可这心若能随便悟,世间就没那么多凡人了。”唐三藏道。“若我还未悟,怎么办?”
左昊道:
“这也不难。你就想,我会骗你么?大圣会骗你么?如果你连我俩的话都不相信,你为何要相信妖怪的话?”
唐三藏缓缓点头。
“妖怪骗我,必有所求。你与悟空,又何需要骗我?”
“吃这人参果,不是图果香、不是吃长寿,吃的是观主一番心意。”
孙悟空道:
“师父此话还差一些。吃这人参果,吃的是造化,吃的是缘。”
左昊道:
“吃的是自然而然。”
清风与明月相互对视,心中同时涌出一句“道法自然”。
“吃是不吃,吃就是吃,吃与不吃,何必执着。”唐三藏双手合掌向清风、明月行礼。“多谢!”
孙悟空笑道:
“师父这就对了。若是观音菩萨请你吃,想必你不会推辞,更不会摆手摇头说‘善哉’‘罪过’,什么婴孩不可食了。”
清风与明月笑起来。
唐三藏看着两个人参果,又问:
“两个果,如何分?”
孙悟空看向左昊,清风、明月同样看向左昊,似乎皆以左昊为主,看左昊如何处置。
“这有何难?见者有份,来者有缘。”
明月皱眉,扫视一圈后说道:
“此间五人,果只有二,想要均分难难难。”
孙悟空挠挠猴腮,想不出好办法,便看向左昊。唐三藏也想不出好办法,看向左昊。
左昊笑道:
“若分五份,只是见者有份……”
孙悟空惊呼:
“若是来者有缘,便是……七份?”
清风道:
“左护卫可是将外头那两位随从也算上?”
明月道:
“若是算上,便是悟空所说的七份,与五份有何区别。”
左昊笑道:
“张龙和赵虎,他俩是凡人。”
清风接话。
“凡人合食一份?”
“那便是二果均分六份。”明月道。
清风点头。
“不如二果分十二份?”左昊又道。
清风笑赞:
“妙。”
忽听明月叹气:
“那张龙和赵虎真是好福气。你们可知,人参果成熟时,整个五庄观所有人一起才分食两个。”
左昊只是对着明月笑。
孙悟空则抓到机会,暗戳戳地说道:
“童子,你着相了。”
明月一惊,转移话题道:“那,我分了这两个果?”
唐三藏请明月分果。十二份,他们各吃两份。唤来张龙和赵虎,他们有幸各吃一份。
人参果好吃,唐三藏却在吃完后,忽然问清风与明月:
“人参果近万年才结三十个果,为何你师父会拿两个招待我?”
张龙和赵虎凡人吃一份,他也是凡人,为何能吃两份?
因为张龙和赵虎只是随从,他是取经人?
这取经人的面子,未免太大。唐三藏发觉自己忽然开窍一般,看着清风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