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昊说被他斩杀的龙要害唐三藏,这是不会说谎的。若是说谎,只需问唐三藏和孙悟空便知。
龙要害唐三藏,是该杀。
可该杀不等于可以杀或必须杀。法不外乎人情,谁知道每一条龙背后,是哪一派关系?
再怎么说,四海龙王也是有名有点地位的。谁知道这条龙与四海龙王之间有没有关系?
再说,杀人偿命,此话不假。可唐三藏毕竟没被害不是?
别看六丁六甲、四值功曹被派来暗中保护唐三藏,实际上他们的实力很弱很弱。
连道士作法都能请他们帮忙的神祗,会是什么有地位的神祗?
不过是些谁都能使唤的小神,地位也就比土地和山神这些要高一点。
左昊有屠龙的实力,他们也不敢惹左昊。让他们吃龙肉,他们再嘴馋也知道吃不得。
凡人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身为神祗,自然知道天高地厚、法外规则。
不敢吃龙肉,他们赶紧离开回到唐三藏身边。
“圣僧,你们途经此地,可是有恶龙要害你?”日值功曹问唐三藏。
唐三藏此时还是凡人一个,对这些小神祗是毕恭毕敬、有问必答。
“正是。我等来到鹰愁涧边,取水解渴,不料一龙从水里钻出,径直往我这边扑咬而来。幸亏有我徒弟孙悟空身手不凡,将我救走,若是慢一步,恐怕……”
唐三藏没有说,即便孙悟空来不及救他,他也不会有事。左昊早挡在前面,一刀斩杀来龙。
这种事,自然要把功劳放在自己的徒弟身上。左昊不听他言不服他管,没必要便宜左昊。
众神祗听得唐三藏讲述,知道左昊说得没错。又打听了左昊三人的姓名来历,便不再打扰唐三藏打坐修行。
“可知晓那是什么肉?”揭谛问日值功曹。
日值功曹反问揭谛:“没猜出来?”
揭谛才一想,便惊道:
“恶龙要害唐三藏,这肉香未曾闻过,奇香无比。若非……那是龙肉!”
日值功曹点头:“正是。”
“这些凡人敢吃龙?真是胆大妄为……他们没请你们吃?”
日值功曹苦笑:“请了。”
“你们没吃?那可是龙肉啊,你们肯定没尝过。”
“就是因为龙肉,才不敢吃。若非你们敢吃?”
“我佛门不吃荤腥。”
“唉,这些凡人……祸闯大了。”
涧水边,火堆噼啪作响。酒不多,一人一坛省着喝也早就喝完。
张龙和赵虎两人皆凡人,再怎么能吃也吃不多。倒是左昊,发觉自己可以随便怎么吃,怎么吃也吃不胀。
不过,没有人陪着吃,自己一个人吃很快就没意思了。
“左护卫,这条龙那么大,扔在这里浪费了。”
“是啊,龙肉啊,这么扔掉可惜了。”
张龙和赵虎摸着吃撑的肚子,打着饱嗝,看着那条龙身感叹。
“你们赶紧再去多拾些柴火回来,我们把龙肉切片烘干了当肉干!”
张龙一拍大腿。“对呀,这么大一条龙,那么多龙肉,可够我们吃一段日子。”
虽说吃得太饱不想动,可左昊吩咐他们再不想动也要动。那是龙都敢杀也吃的狠人,惹他不高兴不用他动手,取经路上有的是机会让他俩丧命。
“正好,我吃得太饱需要劳作消化肚中龙肉。”赵虎轻拍自己的肚皮。
两人才走,便见空中旁边树上跳下一个身影。左昊才要拔刀,已然看清是孙悟空。
“大圣?”
孙悟空将手指伸到嘴边。
“嘘——”
左昊明白了,笑着点头。
“大圣可要酒?”
孙悟空舔舔嘴唇,看着地面上人头般大小的空酒坛,点头道:“来一坛。”
左昊从随身空间取出一坛酒递给孙悟空。孙悟空惊讶地打量起左昊。
“左护卫,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段。”
“也就藏了几坛酒而已,算不得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孙悟空见左昊不想说,也不再打听什么。他来的时候看见日值功曹和六丁神将居然在这里,只能躲在树上等候。
这么近的距离,闻到这么香的烤龙肉,他早已忍耐到极限。幸好日值功曹和六丁神将没呆太久,左昊也把张龙和赵虎打发走,他这才下来要吃烤龙肉。
孙悟空什么性格,面对没吃过的龙肉,他怎么能忍得住。发誓是发誓,但那是被迫发誓,可以不作数。
再说,吃个荤腥什么的,与杀人不一样,不算什么大事。他心中想,自己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怎么可能出来就受戒,总要有个过程。
先吃了龙肉再说,要打要罚随便。下次再改,慢慢改。
“嗯,这龙肝好吃。”孙悟空吃着烤龙肝,喝了一口酒。
“我特意留给你的。”左昊说道。
“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先留着,若是你来不能让你遗憾。”
“也不算遗憾。当年蟠桃盛会上有龙肝凤髓、熊掌猩唇,我也是吃过的。只是过了五百年,我竟忘了是什么味道。如今一吃,勾起我当年的回忆。”
孙悟空说着话,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好一会儿,他才从记忆中恢复过来。
“让你见笑了。”
“大圣,路还需自己走。那才是真正的逍遥快活。修行为了长生,可长生不是被束缚的长生。逍遥快活的长生,才是真的长生。”
孙悟空一愣。他默默地将手中这串烤龙肝吃完,又拿一串烤龙心。
“可你为何要让我发誓不吃荤不杀生?”
他吃起烤龙心,等着左昊回答。
左昊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想要杀死取经路上的妖怪,可我怕你和我抢。”
“那你让我明说即可,没必要让我发誓,还让我发誓不吃荤,与不杀生何干?”
“是我考虑不周。至于不吃荤,只是顺带,总不能只说让你不杀生,显得有点突兀。再说,你不吃荤,就不会和我们抢肉。”
孙悟空叹气:
“我既要拜取经人为师,但是要尊佛门法规。不杀生不吃荤腥,即便不发誓也要遵守,拜入佛门便等于发誓要遵守。你特意叮嘱我,不过是让我不要这么做。”
“我这么做,便会惹我师父生气。我师父生气,便要教训我。我这脾气定会受不了气,还会生气离开。但我即便离开,也因为拜过他为师,还是要回来……”
“左护卫,谢了!”
孙悟空这么说,是指那衣服帽子有古怪之事。他这么不服管教,唐三藏背后之人肯定会想办法让他服唐三藏管教。他一旦被法宝束缚,他就不再是原来的孙悟空。
“大圣慢慢享用,我要砍些木柴做架子烘干剩下的龙肉。”
左昊又去砍树,把树砍成一根根木柴。虽说是新木不好烧,但可以先围在旁边,用火烘干。等捡来的柴火烧完,这些新木也就可以当柴火了。
地面被围成小径一样的长条形,旁边围了新木和新木搭成的架子。下边烧火,上面放龙肉片烘干。
这边左昊三人忙着烘龙肉,那边日值功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四值功曹是什么神祗?便是值年、值月、值日、值时四神。各地城隍庙里亦供奉有他们。
他们的职责便是考察记录功劳。当然,除了记录功劳,凡间有什么动静他们也有记录和上报的责任。
上报成为习惯,日值功曹便觉得左昊屠龙这事,应该上报。可这龙是什么来历,他不清楚。
“你为何心神不宁?”六丁神将问日值功曹。
“在想要不要将此事上报。”
“那就记录在册,这也是你们的职责。将来到了灵山,如来与菩萨要查看取经路上之事,你也有个交代。”六丁神将道。
日值功曹当即唤来这里的土地与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