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舆论都不好，很多人都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打仗那是要死人的。
就这一点，就已经劝退好多原先从特行局辞职的人了。
他们都不想回去。
何辛哲年轻又刚上任，那些退休的老人儿没人看他面子上回来。
“我都有孩子了，我要死了，我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着我呢，回不了。”
这本来就是人事部的事，但是局里又改组，人手不够，才分配到各个处自行召回。
何辛哲为了这事，这两天都没合过眼。
他这样，让燕青看着心疼。
“你歇会呗，”
“不行啊，现在局里人手不够，而且下周要给习仁汇报上去。”
燕青撇撇嘴，感觉何辛哲太没心眼了。
“习仁就是把你当工具榨你呢，你还尽心尽力的给他干。”
何辛哲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下了：“怎么说？”
“你一天天这么兢兢业业，当然不会管别的。”燕青说：“你知道不，召人这种活都是处长在干，副处就是搭手跑腿查查人。”
何辛哲有点不信：“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燕青说：“就你当上副处，你受他多少白眼啊？”
何辛哲有点不自然的把手搭在腿上。
燕青说的确实是那样。
习仁从始至终都看不上何辛哲，去年谣言到处传的时候，数他嘲讽的声音大。
还有去年年底的表彰会，看着何辛哲翻身，习仁脸都气绿了。
今年何辛哲当上副处，习仁就有意磋磨他。
到了处长办公室，外人以为是说事，习仁却叫他倒水干活。
习仁就是知道他爱面子，才这么对他的。
杀人诛心。
习仁又是何辛哲的上级，总要压他一头的，何辛哲也没办法。
“没事，我做了事，对得起上边对我的栽培就行。”
燕青窝了一肚子火：“你可别后悔了。”
何辛哲没吭声，继续赶文件去了。
何辛哲的努力有了成效，别的处普遍召回了两三个，他召了十几个。
跟别的相比，机动处就是露了大脸了。
习仁罕见地对何辛哲竖大拇指，看起来特别高兴。
何辛哲短暂地忘记前嫌。
习仁回来的时候，喜气洋洋的。
“这整一个月也累了，算是能歇会儿，季局今天晚上请客，犒劳咱们，你也来。”
何辛哲喜出望外。
季局请客，那说明可以在指挥长面前露脸。
何辛哲觉得这对得起这几天的努力。
他感觉自己又有往上走的机会了。
“最近几个月的事一个接一个的，你们都辛苦，今天呢，把大家叫一块儿来，就是想让大家放松放松，”季凌钧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圈，目光少了点平时的凌厉。
“今天晚上你们吃好玩好，都尽兴。今天晚上，不存在上下级的区别，既然离开局里，那就都是朋友。”
看见季凌钧举酒杯，其他人也不怠慢，立马举酒杯回礼。
何辛哲不太会喝，白酒喝到肚子里火辣辣的。
但是他还是忍着，不做出太难看的样子。
郑良坐在习仁旁边，跟他对喝了一个，问他：“你召回那么多人，怎么做到的啊？”
习仁听了这话，便站起来，面向季凌钧和方时音。
何辛哲心里有点激动。
“刚刚被郑处问了一嘴，我才感觉到自己怠慢了。”
方时音：“怎么怠慢个劲？”
习仁：“今天借着大家都在，我想给季局，给方副局致表达深重的感谢，没有您两位的提携和帮助，就没有我今天，我日后定当继续尽忠职守！”
方时音听完这话，尴尬得脚趾扣地。
习仁这猪脑，季凌钧都发话了，今天晚上没有上下级的区别，有理有节不过火就行了，非要往工作上扯。
再说了，这也太不会说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季凌钧跟方时音有意给他开过绿灯呢。
他俩以后怎么服人？
“好好说话就行，”季凌钧说：“不必站起来。”
妈的，忙活大几个月，好不容易轻松点，又提到工作上了。
她现在一听这个就烦。
但是又不好搅了大家的兴致。
“这几年大家没有一个不辛苦的，都很尽职尽责，没有提携不提携这一说的，都一样，你兢兢业业，都有往上升的机会，”季凌钧说道。
季凌钧不是傻子，她知道习仁想让她说什么。
于是她又继续说：“但是确实，你最近确实不错，就拿召回退休人员来说，你就做得很好。大家都要以习仁为榜样——我先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
何辛哲的心凉了半截。
季凌钧举起酒盅示意自己干了。
方时音见状也朝习仁举酒杯。
习仁露脸了，不断受到敬酒。
到了何辛哲这里，习仁捏着酒杯。
何辛哲抬头看他。
习仁背对着季凌钧和方时音，看着他，脸上写着：
季局都给我敬酒了，你不敬？
何辛哲拿起酒盅，举得比习仁低，跟他碰了一个。
他感觉到酒桌上人们的目光都投向这里，何辛哲觉得不说点什么过不去。
“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有您这么优秀的一个上级，我一定加倍努力，向您看齐，不负您的栽培。”
“有这个心思就好，”习仁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年轻，没什么经验，到时候就算有什么岔子，我也不会怪你。”
“人都是要历练的嘛。”习仁拍拍他的脸，声音有点高。
其他人不想场子冷，就看样子附和了几句。
季凌钧和方时音都不吃了。
方时音不像季凌钧那么直勾勾地看向习仁那边。
他希望自己变成一个鸵鸟，让写在脸上的晦气深埋地底。
当时还是他举荐的习仁呢，这可怎么跟季凌钧交代啊。
方时音圆场子：“习仁你想提携下属太心急了吧，谁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经验都是积累的，何辛哲这才哪儿到哪儿，你看你兢兢业业，尽忠职守，这不三十三就直接当上了处长嘛？”
何辛哲现在二十六，就当上副处了，你二十六还不是副处呢，你别太得意忘形了。
习仁尴尬地笑：“是是是，这不是看何辛哲是个可塑之才嘛，才多说了几句……”
方时音看向季凌钧。
怎么样，不偏不倚，给了何辛哲台阶下，还给习仁紧了紧皮子。
季凌钧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
方时音收到信号。
方时音拿起酒杯：“来，我们再举一个。”
坐下后，方时音掏出手机，先调成静音，然后给季凌钧打电话。
季凌钧手机响了。
她站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方时音看季凌钧成功溜走，总算是松了口气。
季凌钧直脾气。
她就见不得虚与委蛇还有逢场作戏，但有时候迫不得已，必须压着。
真特么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