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很安静。
程豫慈很慢很慢地说：“我还不能走。”
张蕙嘉不解地看着他，接着听见程豫慈说：
“我生父白月昭，最后一次出任务遇害了，蚁人把他剁成块扔到禁区里，前两个月才被人发现。”
张蕙嘉没说话，但是突然就手无足措起来。她听见这种事就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她也瞬间想到自己的父亲当时一身血被人从臭水沟子里找到的情景。
“是个人就该有点血性，这种血性不分男女。”，“你表现得越懦弱，那些狗就越是咬得你厉害。”
当时她爸醒了之后说的这些话，让张蕙嘉记到现在。
在张蕙嘉看来，不屈服就是血性。
可是，现在，她倒有点不甘心了。
不甘心她父亲的腿就这么白白废掉，不甘心一直生活在蚁人恐吓的阴影里。
“我可以提供证据。”
沉默着的程豫慈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
张蕙嘉很郑重地点头：“当然，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也不可能保持中立了。”
“但是你不能暴露我的信息，你要是把我提供的信息交到你们的调查系统，或者是根据我提供的消息做事抓人，要先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张蕙嘉严肃地说。
“好。”
“这两天我整理一下资料，下周五你来我公司来找我拿。”
“行。”
“给我去倒杯水。”
“好。”
程豫慈把水给她，看着张蕙嘉喝了一口，又拿给自己，以为是让他放下，没想到张蕙嘉却说：
“你也喝一口。”
她伸手按住程豫慈拿起的空杯子，眼神示意让程豫慈喝她喝过的。
程豫慈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这不太好……”他半天憋出这句话。
张蕙嘉看他那老实样子，心情愉快不少，故意表现得有点生气，逗他：“你嫌弃我啊？”
程豫慈认真地说：“不是嫌弃，只是感觉有点过格。”
“我给你个名分，就不过格了，怎么样？”张蕙嘉用商量的语气问他。
程豫慈发现跟她挨得太近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法跟张蕙嘉拉开太大距离，目光也有点不知道往哪放，脑子也乱乱的，胡乱说了句：“什么名分？”
见程豫慈上了套，张蕙嘉直接说：“以男朋友这个名分做这些事，就显得不过格了吧？”
“啊？”程豫慈像是如梦惊醒，震惊地看着张蕙嘉。
见张蕙嘉还要说什么虎狼之词，程豫慈赶紧捂住她的嘴。
张蕙嘉笑着看他的脖子和脸迅速红起来。
程豫慈由于工作忙就真的对这件事没想过多少，但是说想过也算是想过，还没有正式地考虑过这件事。
“你别这样……”
张蕙嘉目光那么炽热，让他语气里都有点哀求。
到底是比他大两岁，张蕙嘉一套一套的，程豫慈都招架不住。
张蕙嘉志在必得：她都对程豫慈贴脸开大了，他还能闪？
“我……你给我点时间……”
“好。”张蕙嘉爽快地答应。
反正下周程豫慈会主动来她公司找她的，总会给个结果，所以张蕙嘉不着急。
程豫慈回了家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不仅是张蕙嘉对他的态度，还有自己的做的事说的话。
他冲着凉水澡，把头往墙上撞。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让他糟心的事，比如张蕙嘉说的蚁人要跟天洲撕破脸了。
如果说之前是跟蚁人的暗斗的话，接下来很快就是明争了。
但是程豫慈感觉没那么快。
他穿着浴袍坐在卧室的床上，打开最近的热搜。
但是他没看见蚁人的影。
他又去搜关键字，终于找到一些资讯和视频。
打开一看，他真的会被这些人的想象力笑烂：那个人上半身是正常人类的躯体，下半身是蚂蚁的屁股，然后‘蚁人’手里还拿个长矛，长矛攻击端还不是铁质的，而是磨制石器，还被藤条绑着。
活脱脱是个未开化的野人。
那条资讯语气还挺正经，程豫慈努力想找出作者小编在搞笑的蛛丝马迹，但是可惜，这篇文章真的很严肃。
下面的评论也在头头是道地分析蚁人，但是可惜，这些他说的话完全跟真正的蚁人不沾边，完全就是臆想。
程豫慈接着看了十几条资讯和有关于所谓蚁人的新闻。
他发现，这种臆想出来的蚁人形象是被天洲大多数民众所承认的，甚至是一种刻板印象。
野蛮、粗鲁、愚钝、未开化，这是天洲普通民众给蚁人贴上的标签。
可是程豫慈真正接触过他们，蚁人的计谋策略，科学技术，是完全凌驾于天洲之上的。
通过脑控，他们甚至还有有一批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献身的肉身智械。
蚁人现在即将由都市怪谈的存在进入天洲人的生活，等到压舆论的时候就已经在告诉所有天洲人他们的存在了。
程豫慈看乏了，那些天洲人自信满满的大话评论已经快把他CPU干烧了。
“服了。”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眼一闭，睡觉了。
程豫安中考完那天，程豫慈把他接回家。
程豫慈这两天在看房子，要跟程豫安商量买什么样的。
但是程豫安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在他看来，程豫慈就是万能神的存在，家里的事交给他哥准一点岔都没有。
程豫安打着游戏，程豫慈就在他旁边看房子的物业、购房费用、地段和户型这些信息。
让程豫慈无语的是，无论他问程豫安什么，程豫安都说：“我看行。”
“你去睡大街行吗？”
“我看行。”
程豫安眼里只有游戏，这让程豫慈有扇他的心思。
但是程豫慈没吭气，压着火，选定了一个地段比较好的小区。
“那今天我下午去看房子，你去不去。”
程豫安终于抬起他那金贵的头颅：“啊，我就不去了，今天下午约好了跟同学去打台球。”
“那你去做饭，我再看看这些。”程豫慈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没好气地说。
“好。”
程豫安终于干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