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洲的几周后,程豫慈去补考了最后一场格斗类体能考试,转正证明在六月底下发给了他。
但是程豫慈还有烦心事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就是季凌钧因为之前考核出事给他垫付的医药费。
金额那些不是问题,程豫慈说拿就能拿出来。
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钱该以什么形式还给季凌钧。
程豫慈这两天想得头快炸了。
说用现金吧,那么多钱,程豫慈提着它们去找季凌钧,那也太脑残了吧,不止是引人注目,还有可能给季凌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用网上转账吧,季凌钧是指挥官,那么高的地位,肯定会忌惮,不会收受,而且之前有无数个例子,转账人事情过后反手把受转账人举报了。
说送块玉石吧,体量小,放到现在也比较珍贵,方便交换,但程豫慈转念一想,那也不行,万一季凌钧不喜欢玉石呢,而也有点贿赂那味儿。
程豫慈捡起脚边的薄片石头,扔出去,石片以平滑的轨迹投向水面,在水面上跳跃、滑翔。
他看着石片最后在池塘沉了下去,叹了口气。
现在是夜幕了,其他人还在餐厅吃饭。
事情解决的方法没有一点头绪,他没有一点吃饭的欲望。
上网,查呗。
“怎样还上级给自己垫付的医药费?”
“我欠了领导的钱怎么办?”
“怎么知道领导的喜好?”
之前的程豫慈对这些嗤之以鼻,现在的他逐字研磨。
他甚至还查最近的节日,有什么名正言顺的把钱送出去的方法。
呃啊啊啊,好痛苦,好痛苦,这简直就是凌迟!
程豫慈在卧室里,面对着电脑,内心无声地呐喊。
“你干嘛不问问别人呢?”西坐在他的书架上,看着颓废的程豫慈,“万一你们财务处有这个解决的办法呢。”
“我去了财务处了,看了看他们的规则章程,也没有关于这种事的规则。”
“那估计是这种事很少见了。”西说,“你实在不行直接去局长那里,直接说吧,简单粗暴。”
“好。”程豫慈点点头,“等哪天我脑子有病了我就去。”
西无语了。
静了一会,西又说:“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个处长跟季凌钧是同学吗,你跟你处长说一下,看看这事怎么着。”
“到时候就看你嘴皮子怎么样喽。”西又补上了一句,看着程豫慈那颓废的样子,它自己也痛苦地用铁脑袋磕了磕书架沿子:“我就搞不懂了,你干嘛纠结啊,这可耻吗?不可耻,这公事公办不就行了。”
西跳下书架,爬上他的键盘,盘起腿,给程豫慈分析:“我跟你说你现在的思维误区是什么啊。首先你这个事表面上是金钱输送,一般很多人的经验就是,上下级之间的金钱物质输送,大部分没落到好结果,所以你现在是怂的。我没说错吧?”
程豫慈点头。
“但是你这事不一样。你想啊,季凌钧给你垫付这些钱的动机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工作事业,她要是当时不那么做,整个天洲,就你知道图纸在哪,你要是不去,现在那些天洲人估计还在找。浪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不是这六十万可以衡量的。
“表面上看确实是她体恤下属,但更深层次的逻辑就是,她是想用最小成本换取最大利益。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的是,你要是按之前你自己的想法做了,她怎么看你啊?别说你以后在这里升职了,干到退休都是问题。”
程豫慈听它说的,确实是有点道理。单论最后一点,就是程豫慈没想到的:季凌钧这个人出了名的重效率,如果他做这件事拐弯抹角的,不论程豫慈本心怎么样,肯定是在季凌钧心里留下污点。
程豫慈默默地在心里点点头,然后对西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当然对了。”西一拍巴掌,骄傲地说。
“看来你还挺有头脑。”
程豫慈没夸对,西转头就有点恼怒:“我比你有经验多了,你爸五岁的时候我就跟着你爸,论辈分,你还得叫我声叔叔,还有戈,你都得叫。”
“那你在别墅区你像个小孩儿,我还以为你智力没开化呢。”程豫慈笑着说。
西破口大骂:“我TM那是装的,我不装得可怜点儿,我这辈子别想回天洲了。”
“那你装得挺像。”程豫慈说,托着腮看着它。
“那是,我的学习系统是在天洲最顶尖的,你能有我和戈,你可就走大运了。”
程豫慈笑:“是是是。”
他把电脑合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
“白珩你要睡觉啊。”
“对啊——别这么叫我。”程豫慈说。
“我这么叫,不是就有点归属感嘛……”
“……”
看见程豫慈心力交瘁,欲言又止,西赶紧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睡觉吧。”
程豫慈重新坐到椅子上:“我先不睡了。”
西:“啊?”
程豫慈重新打开电脑:“帮我去查个东西。”
西:“什么东西啊?”
程豫慈把年前联系的黑客聊天记录打开,让西看。
“这人怎么了?”西一边看一边嘟囔了一句。
“这人给我发恐吓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11月份,我刚来这里的时候。”
西说:“发恐吓消息的肯定是蚁人呗。”
“我也觉得是——这个人查一半不给我查了。当时气坏我了。”
“蚁人没跑了,肯定是,不然这个人不能这么怕。”西刚好看到那个黑客发的消息,那字里行间都有点慌张。
“那你能查出来吗。”程豫慈像是抓到了稻草,问他。
“我试试,我不保准啊,你这事得有大半年了……”
程豫慈说行,看着西在电脑上发出一顿他不知道的操作。
过了好一会儿,西才说:“你这不行了,他们挺谨慎,我现在只能追溯到当时他们给你发这条消息的位置,至于他们现在在哪我都查不出来。”
“好吧。”程豫慈心里有点恹恹的,但是西尽力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手摸上鼠标,打算关了网页。
但是那个网页突然卡了,弹出一个视频弹窗。
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四肢血淋淋的,两只手好像没了,一张脸面目全非,嘴里堵着东西呜呜地叫。
另两个人出现在镜头里,戴着黑色头套,一个人在镜头前蹲下,伸手扳正镜头;另一个人举着斧头走到被绑着的那个人身边。
“敢查我们!就是这个下场!”
镜头里被绑着的人,随着斧头的挥舞,头颅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