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钧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在医院里，她和石谦毅等在手术室外，这是个大手术，从下午五点开始到现在的十点，手术室外的灯一直亮着。
“你叫人去查那些机器人失控的原因了吗？”季凌钧坐在等候的椅子上，问右边的主考核官。
“已经叫人去查了。”主考官回答。
“一定要查清楚。”
“好。”
“进手术室前，你见了他一面吗？”季凌钧转头又问石谦毅。
石谦毅点头：“很惨烈。”
季凌钧咬着牙，不说话。
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怎么样，医生？”石谦毅赶忙上前问他。
医生摘了手术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度过了危险期，但是还要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但是病人肋骨骨折较为严重，伴有肺部损伤，为了防止出现肺部感染，现在需要住院观察。”
“住院观察要多久？”季凌钧非常关心时间问题。
“视情况而定，一般需要两周的时间。”
两周，怕是赶不上在马里亚纳柯蓝海岸废弃别墅区的任务了。程豫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节骨眼出事。
季凌钧心忧心急，打定了主意这次任务程豫慈是一定要去的，而且非去不可。
“那有什么让他快点好起来的法子？比如正常行走。”手术室里推出了程豫慈，目送其他的人跟着进了监护室，季凌钧问医生。
“要多快？”
季凌钧： “一周。”
石谦毅看着季凌钧，他感觉她疯了。再看看医生，一整个就是处于震惊的状态。
哪个病人住院一周就能好了啊。
季凌钧这么整，简直没人性，撒旦来了都得掉榜二。
“有办法的，那就得用骨质肌理修复设备，价格是六十万。”
“一周？”
“对，一个疗程就是一周。”石谦毅看见医生点头。
六十万，公费已经拨不了了——一个人一次只能由财务处垫付限定的金额，那么就是说，这些钱得私人付。
拳头打在手心里，季凌钧转身：这钱她付了。
在赶往医院一楼的缴费区的时候，石谦毅在走得飞快的季凌钧身后跟着。
石谦毅就不理解，但终归是当过季凌钧的同学，心有灵犀，但看起来灵犀得并不多：“那么急干什么？这回任务他去不了就去不了呗。”
“他必须得去，他不去，之前的那么多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季凌钧极具威慑力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季凌钧没有明说，但是石谦毅已经了然，没有再搭腔，看着季凌钧把她自己的支付密码输上去完成了缴费。
“对了，这件事得通知程豫慈的家属。”回去的路上，季凌钧对石谦毅说。
但是石谦毅一副为难的表情。
“啊……”
季凌钧：“怎么了？”
“他就一个弟弟，下个月就要初升高考试了，这怕不好吧，我觉得程豫慈也不会想让他弟弟知道这件事。”石谦毅说。
季凌钧想了想，心烦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看着办，只有一点，程豫慈不能再出事了。”
“好的，我知道了。”石谦毅回答，心中有数。
“我先回局里，”季凌钧垂手，语气里充满疲惫，“去看看考核厅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嗯，路上慢着点。”石谦毅提醒，打算送季凌钧出医院大门。
季凌钧摇头拒绝，在她看来，程豫慈才是最紧要的，于是她在出医院大厅的旋转玻璃门的时候，嘱咐石谦毅说：“你去看看程豫慈怎么样，他醒了就告诉我。”
“行。”石谦毅止住脚步，看着季凌钧疲惫得有点趔趄的身影远去了。
回到病房，石谦毅听见了心律仪发出规则的响声。
程豫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半张清冷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右边额头磕破了，缝了几针，现在用纱布包覆着，嘴唇轻合着，嘴角有块青瘀。
石谦毅叫其他人出去，自己则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听主考官说的，考核时间是半个小时。在中途的时候，那个机器本该出中等难度的扫踢的时候，换了一记强力的直拳，另外还放电，打算电程豫慈，不过还好，机器人受硬件系统配置的限制，放不出多少电了，但他还是有点电到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然后那个机器人就跟程豫慈的仇人一样，挟起麻痹的他举过头顶狠狠摔在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当时其他考官在考核厅的俯瞰台上都吓麻了，赶紧命人关掉考核厅电源总闸，这才算没让这个发了疯的机器人继续暴行。
还好程豫慈身体素质行，换作是别人，估计要完。
石谦毅用手支撑着头，肘臂拄在床头柜上，昏昏欲睡。
季凌钧将分布在特行局各处的监查员召进她自己的办公室。
这些人直接受她的管控，被季凌钧安插在R区特行局各处各层级，用于替她监视各处异常并报告。
而且这些都是季凌钧亲自选出来的，除了季凌钧和这些监查员本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先去查这些考核官，再查考核厅工作员工，之后查接近考核厅的人，按照接近考核厅的频率，由大到小筛查。”季凌钧把八个主考核官和副考核官的资料扔在桌子上，“两周以内，我要准信。”
站在最右边的监查员上前拿文件。
季凌钧扶着椅子扶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走到窗口边，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天洲远景。
她那多疑的性格不允许她只听一面之词，考核官那边单线查，她这边另起一条线查，更保险。
“调查处，行动处，机动处，这种频繁进出的部门，一直要盯紧他们每一个人，一刻也不能松懈，听见了吗？”这话是专门说给在这三个处工作的监查员说的。
“是。”有几人回答。
季凌钧抬手，用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按了按，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又想起什么。
“这两天，苌铭你死死看住局内的通讯信息筛查系统，谁敢走漏了最近任务的消息，马上报给我。”
苌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