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就跟小陆一样优秀，当年新兵了，我最看好的就是他们两个。”
陆方安垂着眸子，浑身紧绷。
江念注意力一直在陆方安身上，察觉到陆方安身体的异样。
她是知道情况的：“爸，好好的你说这些干嘛，都吓到方安哥哥了。”
江念语气娇软，怪江司令不该说这些。
“我也是一时想到了，这么久了，也该过去了。”
很明显，后面的话是对陆方安说的。
“是，司令。”
“时间不早了，我去训练了。”
苏瑾知道陆方安想到了以前的事，如果不是打击很大，陆方安又何至于一定要收养陆运和陆涛。
里只是草草的几笔带过，具体是什么情况，苏瑾也不知道。
“那我去看看他。”
江司令应声：“好，快去吧。”
苏瑾捏着写着地址的纸条追着陆方安出去，后背还传来了江司令的叹息声，随后是一阵呵斥。
“你站住。”
肯定是江念也要追着出来。
苏瑾心想，江司令是个明事理的性情中人，怎么会把女儿教成这样。
陆方安走得很快，苏瑾小跑着都没赶上，进了宿舍苏瑾才跟进去。
苏瑾走到陆方安对面，被陆方安的表情吓了一跳。
陆方安双眼猩红，脸上却没有表情，不只是极力隐忍，还是悲伤极致，没有表情。
双拳紧握，终于是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苏瑾小心翼翼地抚摸他：“你没事吧。”
倏然手腕一疼，陆方安松开紧握的双拳，抓住她的手腕。
苏瑾忍着条件反射，任由他抓着，慢慢地等他平复。
半晌，陆方安回过神来，松开手，看到苏瑾手腕上的一片红痕。
“对不起，弄疼你了。”
陆方安拿起苏瑾的手，轻轻地对着苏瑾的手腕呼气。
苏瑾心疼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幼稚啊，难过就继续抓着吧，我不疼。”
陆方安感动地把苏瑾抱在怀里，头埋在苏瑾的肩膀上。
无声的掉眼泪，苏瑾的衣服都湿透了。
良久，陆方安抬起头。
“他叫徐振，是我的班长。”
“那次的任务，明明该死的是我的，但是他发现我不见了，不顾危险来找我。”
陆方安声音哽咽，苏瑾耐心地等他。
“没事，慢慢说。”
“我亲眼看见，他被炸得不成样子，最后我只找到了他的一只手。”
“苏瑾，你知道吗，他的坟里，只有一只手。”
苏瑾是安慰他的，但此刻也哽咽得说不出话。
只能抚摸他的背，一下一下的。
两个人相互依偎，靠在一起互相安慰。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觉得，英雄的背后，是这样的真相，这样的代价。
她都这么难以呼吸，陆方安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都说没办法感同身受，她现在体会到的痛苦和窒息，只有陆方安的千分之一吧。
“没事了没事了，他不会怪你的，你把陆芸和陆涛照顾得很好。”
陆方安身体顿了一下，苏瑾觉得，她似乎说错话了。
在她之前，两个孩子的日子过得很难。
如果她没有传过来，他们还要受到原主的虐待，陆方安该有多内疚。
“我是说，你有我了，你在替他完成报国的梦想的时候，我能把他们照顾好。”
陆方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多幸运啊，可以跟苏瑾结婚。
千言万语不过是一句：“谢谢你。”
苏瑾帮他擦了擦眼泪：“你这样子要是被你手下看到，你的威严该没有了。”
陆方安嘴角弯起，“你说得对，我会替他把该做的做好，他以前对我们都是这样严格的。”
其实他手下的士兵也知道的，陆方安对他们那么严是为了什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为了每一次战斗结束，回来报数的时候，还是完完整整的那些人。
也为了让徐振以这种方式存在。
他们都明白，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只是嘴上插科打诨，抱怨陆方安是个魔鬼。
“今天还训练吗？”
陆方安摇摇头：“让他们歇一歇吧，是我做的不对。”
苏瑾歪歪头：“可是……”
“怎么了？”
“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已经站好队了呀。”
陆方安脸色窘迫，那岂不是刚才丢人的样子全被他们看了去？
毁灭吧。
一个营长在手下的兵面前丢了面子，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吗？
苏瑾笑得幸灾乐祸：“他们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了。”
陆方安洗了把脸，正正脸色，又恢复成阎王一样的冰冷。
“营长好。”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整齐划一。
“不想休息？”
齐刷刷地声音传来：“不想！”
张青力嬉皮笑脸：“营长，我们一会儿不训练，可是想得很呐，您可别抛弃我们。”
“是啊营长，这一会儿不被您训，我们皮痒痒。”
“你可别带上我们啊，你皮痒是因为你没洗澡吧哈哈哈哈。”
“就是哈哈哈哈哈……”
陆方安已经想笑了，极力忍着没笑出来。
“站好！”
队里鸦雀无声。
“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既然想练，那就开始吧。”
“跑步走——”
苏瑾站在太阳下，看着陆方安在闪闪发光。
“谢谢有你们。”
苏瑾再去食堂的时候已经习惯很多了。
大大方方地接受，有人来打招呼，也热情地回过去，是陆方安的媳妇儿又不丢人。
晚饭的时候，苏瑾说：“对了，明天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了，司令说他跟我一起去，也方便照应。”
陆方安不同意：“不行。”
苏瑾劝说道：“我看司令也是个性情中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方安看苏瑾坚持，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苏瑾跟着江司令来到了一处二楼别墅处。
苏瑾惊呆了，真有钱啊。
活了两辈子，亲眼看见这么豪华的房子。
建筑古风古色，又不失时尚。
苏瑾不想露怯，没多看就跟着江司令进去了。
“江老头，哎呦，我可算是见着你了，找我有事你都不肯来见我，当了大官了还摆起架子来了。”
江司令怼回去：“你这个老滑头，这么能说会道了。”
人家老朋友叙旧，苏瑾在旁边被晾了起来。
她不是拘谨的人，四处看了起来。
檀木制的楼梯一路蜿蜒，直到尽头。
顶部是水晶吊灯，但是做成了古韵的样子，在这座房子里，一点都不违和。
“来来来，我跟你介绍，这位就是小陆的媳妇儿，苏瑾，就是他来找你的。”
苏瑾礼貌点头，大方得体。
“这位就是个生意人，叫他老李就行。”
苏瑾不知该如何称呼：“司令说笑了。”
那人跟江司令年纪相仿，只不过周身的气质不同。
但是两人凑一块，又很和谐。
“你这老头子，把小姑娘都吓到了。”
随即对着苏瑾说道：“不用紧张，我叫李绵，你叫我什么都行。”
人家是 客气一下，但是苏瑾不能乱叫。
“李先生好。”
李绵点点头，转头跟江司令说：“怪不得你给我打电话，这小丫头一看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