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把嘴伸过去，让苏瑾看看清楚。
伸过来的那一刹那，一股扑鼻的恶臭在苏瑾鼻子旁散开。
苏瑾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强撑的笑意：“您想怎么办呢？”
黑牛上下打量苏瑾，半天不情不愿地说：“你态度不错，男人也是当兵的，对国家有功，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你赔一百块钱，这事就算揭过了。”
“一百块？”
饶是苏瑾，她知道牙这种东西不可再生，可以定量伤残了。
造成终生的影响，苏瑾也过意不去。
但是这个年代的一百块可不是个小数，苏瑾现在还没那么多钱。
不仅是苏瑾，围观的村民都控制不住地张大嘴。
疯了吧，张口就要一百。
刺儿头气不过：“就你那破牙值一百块钱，切。”
黑牛听见刺儿头的话气得站起来：“我看你跟你爸一个样，打人上瘾是吧，早晚得进去。”
苏瑾暗叫不好，还没等反应过来，刺儿头第二脚上来了。
“有种你再说一遍。”
刺儿头沉着脸，像个阎王一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刺儿头的逆鳞，说不得。
一直默不作声的曾大娘也红了眼睛，丈夫的阴影这辈子都消除不了。
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地提起丈夫，别人背地里嘲笑她只当听不到，这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无论如何她都忍不了。
曾大娘移动了几步，走到黑牛面前站定：“他打人，关我儿子什么事？”
俗话说最让人害怕的就是老实人发飙。
不同于刺儿头的反应，曾大娘一直以温和示人，这次突然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没预料到。
苏瑾了然，一直都很心疼曾大娘，家暴的人都应该去死。
曾大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鼓起勇气，跟那个人撇开关系，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开始放下了，好日子就来了。
黑牛也害怕这样的母女俩，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就着受伤的事发挥。
“踹了我两脚，牙齿掉了两颗，至少得一百块钱，别的免谈。”
“不然的话，我就去告你们。”
有丈夫打人的前车之鉴，曾大娘是真的怕了，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儿子进去，跟那个混蛋一样。
但是一百块钱，她从哪去找那么多钱呢？
“叔，这样吧，一百块钱我认，但是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给个期限，我努力凑，一定还给您，这样行吗？”
刺儿头一把拉开苏瑾：“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用你帮我，要告我，或者怎么样都行，我都认，没必要给这个混蛋钱。”
曾大娘和王雪慌了，可不能让刺儿头真的去坐牢啊。
要是黑牛真的去告到上边，按照刺儿头以前的路数，可能真的会进去。
苏瑾怒斥：“比捣乱，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我还指着你帮我呢，你出事了我找谁去。”
“王雪，刘三儿，快把他拉走，这边我来解决。”
黑牛看这场面，也忘了嘴里的疼痛，想着即将到来的钱乐呵呵的。
“有个当兵的男人眼界就是高啊，气度就是不一样。”
苏瑾皮笑肉不笑：“叔，三个月怎么样，三个月之内我把这一百块钱给您，这时就算了了。”
黑牛爽快：“行，就三个月，到时候要是见不到钱的话，我就拿着我这两颗牙告上去。”
众人一片唏嘘，事情结束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人群慢慢地散去。
临走时唇齿间都是这件事，有说苏瑾傻的，有说黑牛不讲理的，还有说曾大娘家的旧事的。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黑牛得了允诺，手里把玩着那个夜壶，语气轻松地叫住苏瑾：“都是这玩意儿惹出来的事，免费送你了，拿走吧，在我这放着晦气。”
苏瑾接过那个夜壶，虽是名字不好听，但是早就不是当夜壶用的了。
苏瑾忽然想到了什么：“叔，我给您写个自己吧，承诺三个月给您一百块钱，顺便也把这夜壶写上去，以后归怎么样。”
“行，你想写就写，只是这夜壶，你不信我啊，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不是不信，今天惹出这麻烦事，大家心里都不畅快，保险起见，还是写个字据吧，大家都放心。”
“行行行，穷讲究。”
黑牛不会写字，看见黑牛在末尾按了手印，苏瑾才放心。
苏瑾松了一口气回到家，把积蓄都拿出来清点。
买可能的古董花了不少钱，以后还要买，现在能用的钱也就不到二十块钱。
索性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攒。
只是这段时间，可能要少吃几顿肉了。
苏瑾把钱收起来放好，听见门外有声响。
“苏瑾？你在吗？”
陆廷勋？他怎么来了？
苏瑾疑惑，难道还想来她这找羞辱？
“怎么了？”
陆廷勋面露关切：“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这么傻？”
苏瑾不悦，他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他的事。
“钱都是我自己挣的，这跟大侄子没关系吧。”
“我真的是好心，那天的事我想明白了，是我的不对，没拎清楚情况，让奶奶和冉冉说你的坏话，以后不会这样了了。”
陆廷勋装成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早就想来跟你道歉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趁着这件事来给你道个歉。”
道歉？她还真不需要。
她一早就发现了陆廷勋自私虚伪，软弱窝囊，不想跟他有半点接触。
来跟她道歉，不过是想面子上过去，维护除了自己没人在乎的名声罢了。
“不用道歉，既然你想明白了，以后少跟我接触就行了。”
“看你今天还自己来我这院子，还是没想明白。”
陆廷勋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一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哪来那么多钱啊，这件事根本就跟你没关系。”
“你来的晚不知道，黑牛跟刺儿头他们家素来有矛盾，这次就是冲着他去的，你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啊？”
苏瑾听得不耐烦：“我没跟你要钱，也没跟你爷爷奶奶要钱，就不劳大侄子操心了。”
陆廷勋内心怒骂苏瑾不知好歹，面上还是温润公子的样子。
没想到苏瑾接着说：“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了，真想道歉的话，就借我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