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拿到裙子高兴，在本来的工钱上又多加了一块钱。
在这个时代，一块钱真的不是个小数目，能多给一块钱，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了。
苏瑾给了王雪两块钱，王雪双手捧着，像是在供奉神明神明。
“我妈从没有一下子给过我这么多钱，我以为我能拿到钱的时候是我结婚时候的彩礼钱。”
“现在不仅有了，还是我自己挣的，我现在就回去炫耀去。”
说完拿着自己的挎包就走了，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像立了军功的大功臣一样。
昂首挺胸，面带笑容，满面春风。
苏瑾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上店门回家了。
陆芸和陆涛帮着喂鸡，苏瑾回来时摘了一把菜，大小三人分工合作，好不温馨。
吃饭的时候，陆芸说：“这几天从罗老师家回来总是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但是又一直什么都没有。”
一张小脸隐隐有些害怕。
陆涛也跟着点头：“姐姐一害怕就捏我手，捏的我好疼。”
苏瑾神情凝重，苏瑾想到去找他们俩的那个晚上，她也感觉感觉有人在附近，但是一连几天都无事发生。
苏瑾去了王雪家跟王雪说今天衣服店不开门，让她不用来了，苏瑾要把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也趁这个机会去罗老师那拿几本她用得着的书。
苏瑾特地比他们两个去罗老师家的时间早一点，如果是有意跟踪的话，那人可能已经摸清了早晚的时间。
苏瑾到了半个小时，陆芸才带着陆涛过来。
最近他们两人一直是在罗老师家吃中饭，也省了来回的时间，苏瑾也给罗老师带了几块钱作为伙食费。
罗老师开始时推脱着不肯要，他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愿意让孩子读书的人不多，苏瑾又开了个裁缝店，罗老师也对苏瑾另眼相看。
“罗老师，你也不容易，他们在这吃饭应该花了不少钱，您就收下吧。”
苏瑾之前已经给过他学费了，但是自从他不再去上工挣工分之后，那些钱也还是紧巴巴的，这么一想也接过了苏瑾递过来的钱。
人家信任他，他就只能加把劲好好地教两个孩子了。
“那我先接了这钱，以后日子松快了，就别给我了，我真喜欢他们俩，也聪明，在我这吃饭还能陪我解闷呢。”
苏瑾笑着说：“行，我还想从您这找两本书行吗？”
罗老师没说话，走到桌子底下拉出一个箱子，箱子的开口处很干净，应该是经常翻开。
“我的书都在这了，你尽管挑，要是还需要什么，我尽量帮你找到。”
罗老师的书很全，应付过几年的高考足够了，苏瑾挑了几本，把箱子还给罗老师。
“这些就够了，您一看就是经常看书的人。”
罗老师不好意思：“就没事看看，习惯了。”
“要是还能高考啊，您肯定能考一个好大学。”
罗老师神色落寞，他本就是想高考的，可惜闹起了革命，白白的耽误在这里。
“现在还说什么高考啊，你多看书人家就说你，我是不想了。”
以前在书上知道不能高考的信息，只是默默地觉得可惜，现在才能切实地体会这种心酸。
一个满心欢喜等着迎接美好生活的人，被现实生生地斩断，一辈子在这里蹉跎。
“您别放弃，我有预感，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罗老师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来，“行，我信你。”
苏瑾不管他有没有相信，但是每天教陆芸和陆涛学习，自己的知识也肯定不会忘的。
一直学习，那高考就有望。
天渐渐擦黑了，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苏瑾让陆芸和陆涛跟往常一样回家，自己悄悄地跟在身后。
果然，两个孩子走出去不远，有一个人影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苏瑾远远地盯着那人，怕对孩子有什么不利，手上捡了一根柴火棍当作武器。
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约莫离那人几步的距离，苏瑾果断地拿棍子猛戳那人的后腰。
“啊——”
那人吃痛倒下，苏瑾走近一看。
“刺儿头？”
刺儿头看见是苏瑾，忙低下头去，一副心虚的样子。
刺儿头扶着后腰，艰难的站起来，在苏瑾面前低眉耷脸。
“你还想怎么样，以为我那天是吓唬你的？”
刺儿头话都说不利索：“不不不，不是。”
“那你跟着他们干什么？”
“我，我发现他们每天都来这里，两个小孩，我怕他们有危险……”
苏瑾盯着刺儿头的眼睛，探究地打量刺儿头话里的真实性。
刺儿头不像在说假话，也确实偷偷跟踪好几天，没动什么手脚。
“你是想保护他们？”
刺儿头点点头：“我做的事情，真的知道错了，也没什么能做的，就想着悄悄跟着他们。”
苏瑾围着刺儿头转了一圈，刺儿头摸不清楚苏瑾的意思。
“要是你不愿意，我以后就不跟着了，但是有什么别的是我能做的吗，我是真的想补偿什么……”
刺儿头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小心翼翼，全是害怕苏瑾不答应。
“你就没想过我那天说吃枪子儿是吓唬你的？”
刺儿头抬起头：“想过，别人可能觉得吓一吓没事，但是你可能知道我家的事，就算是知道是吓唬我的，那我也会真的被吓到。”
苏瑾示意刺儿头继续说。
“那天被揭穿后，我就害怕了，但是又怕没面子，大家都不怕我了，只能硬着头皮狡辩。”
“直到你说我会进监狱，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变得跟我爸一样了。”
提到他爸爸，刺儿头神色都不一样了。
浑身充满着抗拒，厌恶的情绪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自从他进去了，我就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我妈，不让我妈再挨打。”
“可是我好像能用的也只有暴力，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保护她。”
刺儿头浑身紧绷，苏瑾碰了他一下，让他坐下说。
“那天我说错话被你和陆哥教训了，我发现我连暴力也没有了，那我还可以怎么保护我妈。”
“所以我才想到了那个烂法子，差点就回不了头，要是真的做成了，我也进去了，就真的跟我最讨厌的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