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噤了声，没有又再多说一句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刚才宋见梨戏谑又挑衅的反问，几乎让他暴露了自己。
像是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泼在她心上一样，她瞬间恢复了一些理智，现在多说多错，她还是别说话为好。
她嘴角弯了弯，露出玩味又嚣张的笑。她已经想好了，还好她做事一直比较谨慎，也没留下什么把柄。
现在姜浩和江悠悠估计觉得自己完了，想拉她同归于尽呢，她恶毒地目光飞速闪过，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跟她同归于尽呢，呸呸，真是不自量力。
真好笑，该不该夸他们勇敢呢？
不过他们也没多大本事，只是口头指使一下她，其实没有她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她还说姜浩和江悠悠他们污蔑她余漫呢。
宋大小姐和许少爷他们就是再有权有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警察局又不是他们开的。
想到这，余漫露出势在必得地笑容，站到余父面前，亲切地拉了拉她爸爸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余漫爸爸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随她怎么折腾吧，只要别伤害到他的利益就行。
否则，可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在余漫和她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余父眼里划过一丝恨意和浓郁的厌恶，他经商多年，见过太多人，面前的许大少爷和宋家大小姐，一看就气度不凡，绝非池中物。
特别是这位宋家大小姐宋见梨，根本不匹配圈子里对她的评价，诸如嚣张跋扈、无理取闹，蛮横无理这类的形容词。
相反，她思路条理清晰，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则，身上不带一点傲气，看起来平易近人，果然，谣言不可信。
他估计自己的女儿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栽了，她的亲生女儿，他再不了解，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心比天高，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空架子、纸老虎。
干不成什么大事，只会趁着自己的权势给别人下绊子，柿子挑软的捏。
他想到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巨大而又诡异的喜悦感，栽了就栽了吧，女儿还能再有，这个家，他早就厌烦的不得了了，正好，借着这个契机他能把她们娘俩彻底甩开。
一个黄脸婆和一个蠢女儿早就配不上他的身份地位了，这结果，也不错。
心里这样想，余漫爸爸面上却亲昵地搂住他的老婆和宝贝女儿，像护着心眼子一样，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在外面，总是费尽心思营造着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
有朝一日，外人对你的“刻板印象”总是有用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和另一个人身上，他们潜意识里就会相信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射到别人身上。
所以这些年来，只有人说过他土，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说过他人不行呢。
余父目送着余漫进了审讯室，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他一脸不耐烦。
即使这样，他还是变了脸色，不忘诚恳地给宋见梨和许朝雨说：
“孩子们，不好意思啊，我女儿余漫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她还小呢，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她……她平时其实也不听我的话，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她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给你们一个答案的。”
他言语中带着一个父亲对其女儿的关切，同时借女儿不听话撇清了自己的责任，而且又站在了公正的角度上，不得不让人信服。
“哎，许朝雨，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假啊，啰哩啰嗦的，还特别会装。”等余漫爸爸进去后，宋见梨做出要呕吐的表情，对着许朝雨吐槽。
自小的环境让她性格十分敏感，察言观色能力也非常突出，她很会捕捉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虽然这个能力有时让她太在意别人的脸色，别人的态度和对她的看法，挺容易内耗的。
但万事都有两面性，敏感有时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就比如这时候，她能清晰地察觉到余漫爸爸对其妈妈的嫌弃厌恶，以及对余漫的厌烦和敷衍地态度。
偏偏余漫爸爸面上又要摆出一个带着歉意，体谅、疼爱的表情，时时刻刻把自己打造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身份形象，她都替余父感觉累。
真的很虚伪。了，更让人觉得恶心。
许朝雨听了这句话，嗤嗤笑了两声儿，慢条斯理地对她说：“宋大小姐不是平时最我行我素了吗，怎么现如今还学会察言观色了呢，看来就是这余漫爸爸的演技实在拙劣，都让宋大小姐您看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许朝雨，就光你能看出来啊，我又不傻，我怎么不能看出来，再说，就像你说的，她爸爸演技实在拙劣，都那么拙劣了，谁看不出来呀？”
许朝雨摆了摆手，余光又瞥了瞥审讯室那边，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开口：“余漫和她妈妈不就没看出来。”
“我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说嘛，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反过来也同样适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呗。”
宋见梨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可许朝雨眼眸暗了暗，变得晦涩难懂。
宋见梨家境优越，她就该活得我行我素，肆意洒脱，她有资格那样生活。
可是，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变了呢，变得清醒又敏感，很会察言观色，可是没有理由啊，从小到大，别人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
那个肆意妄为，野蛮生长的宋大小姐宋见梨，什么时候脸上也出现了“感伤”的表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