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在对视着，在凤擎要察觉出点什么的时候初苒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根本都不用搀扶便去了凤敖的车。
凤敖刚想说什么就看初苒靠着马车直接闭目养神。
这是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凤敖：“……”
所以他叫她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季家教出的女儿便是如此无礼？朕在这你一句话也没有？”
初苒嗓音懒懒的，“陛下想让我说什么？”
“隔墙有耳，陛下指望我说什么？”
凤敖：“……”
她之前闭口不谈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本以为把她给放出来她会乖乖听话然后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没有想到她倒是一改往日的殷勤。
她不理他他还懒得搭理她呢。
心里有点气闷，他干脆也闭上了眼。
此刻的凤敖已经完全忘记了把初苒叫过来是为了什么的。
凤擎也从一开始隔的有些距离慢慢靠近，但是马车里分外的安静，这辆车倒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的掀开帘子了。
无碍，若是说了些什么他总归是会知道的。
他们在日落之前找到了驿站亮了身份后便收拾东西先休息一晚。
凤擎主动掀开车帘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但是……
他们互不挨着，一人靠着一边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难道之所以这么安静就是因为他们这样睡了一路？这路也不平坦啊，这两人是怎么睡得这么沉的？
他轻声唤，“皇上，皇上，到驿站了。”
凤敖缓慢的睁开眼，他有些困倦的晃了晃脑袋，挥手，“朕知道了。”
凤擎点头放下帘子，看他这神情居然是真的睡着了，戒备心居然这么弱吗？这于他而言倒是好事。
等帘子放下来凤敖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他本只是假寐想看看她想做什么，却居然真的睡着了。
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凤敖踢了踢初苒的鞋子，“起来，到驿站了。”
初苒睁开眼，眸中一片清醒，与凤敖刚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凤敖有些许的语塞，她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初苒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语气很平，“在你之前没多久。”
她这么说了凤敖也没有别的话了，一想到自己这毫无防备的模样被她看见了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羞耻感。
来的莫名其妙，这马车里他是待不住了。
他掀开帘子不管初苒大步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初苒也没想要追上他步履很是轻松。
两个人的住处隔了一段距离，他们先休息换衣，晚膳已经去准备了。
凤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场景，过了一会窗户下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完又消失了。
“勤王去了皇后的院子。”
初苒现在清醒的很，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不冷不热，院子里的植物也一片苍翠生机勃勃。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头也没回。
“你们在马车里说了什么？”
这个声音她虽然只听到过一次，但还是记得清楚的，毕竟时间不算久。
“什么都没说。”
凤擎没有立刻说话，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马车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他竟然有一点恍惚。
“我吩咐你的，你可还记得？”
初苒转过身，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忘了。”
她说的真的是极其坦然，让凤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忘记了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而且这个表情……
真的会是她能露出来的表情吗？
“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凤敖？你在宫中的境遇本王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你还能喜欢他？”
若是真的那她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是。”
竟然还肯定的回答他“是”？
呵，凤擎直接笑出了声，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若是没有他的安排本来应该入宫的是真正的季初苒。
她居然敢顶着这张脸说她喜欢上了凤敖？
凤擎胸中涌动着怒火，他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初苒的衣领却被她轻而易举的躲开。
“好好好，那你就好好看着，你在凤敖心里，什么都不是！”
凤擎眸色越发的暗沉，像是一个诡谲的黑洞将一切的光芒都给绞碎了。
这一次出来，本来也只是打算让她明面上活着回去暗地里身死的。
但那样她起码还是能多活一些日子，可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
他正在考虑更多的时候初苒突然笑了下，“说笑的话你也信？”
说笑？
凤擎怔愣了下，她还没这个胆子在他面前说笑吧。
刚才的眼神可是很认真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凤敖？”没有把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凤敖？
好在他并不相信她，所以他的计划她都是不知道的，这一次来也只是因为凤敖的防备而已。
凤敖对他，明面上不说，其实防备心还是很重的，倒是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多的。
“倒也不是。”
“你究竟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周身涌现出一股子杀意，“是在戏弄本王？”
无非就是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罢了。
初苒没有回答，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凤擎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已经有一队人走了过来，是伺候她起居的。他压下心里的猜测和疑问也离开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凤敖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勤王紧惕心很高故而属下不敢过于靠近，但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
凤敖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
透露出来的意思有很多，他甚至想到了最离谱的一种，那就是她因为他而和凤擎发生了争执，站在了他这边。
凤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大概是那几个月她的起居注看多了。
这件事他到底还是上了心，夜间实在睡不着便起来走动走动，来到院子里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他直接坐了过去。
果然是半分目光都没有给他。
“在这看月色？”
“嗯，睡不着。”
“也是应该的，下午睡了那么长时间你若是再睡得着，那才是怪了。”凤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初苒说话。
纸面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他觉得这话用在初苒的身上也完全没有问题。
通过她的起居注能够看到她很多浮于表面的变化，但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要与之相处过后才能确定。
现在，他觉得她大约是真的变了。
让他也产生了些许的恍惚，不过该有的戒备还是不能放松。
两人无话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在凤敖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有了想要问的问题。
“若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做？”
初苒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本身为零，但因为种种原因如果她不能使用能力的话……
“你好好活着便是，不用管我。”
她不会死。
可听在凤敖耳中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心里有些许的感动面上却十分的不以为然。
“好话谁都会说，重要的是要看是否能做到。”
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说出来，可别想指望他能够相信她这些随口说出来的话。
初苒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也完全不在乎他到底相不相信，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就足够了。
审视了初苒片刻凤敖起身离开。
走到廊下回头看了一眼。
初苒就那么面容淡定的坐在那里，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像是幽夜里静静开放的一朵白莲。
美而不妖。
凤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快速的回到房间把所有的门窗全都关好了，喝了一口凉了的茶水。
那些起居注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现在他脑子里都能够出现与之对应的场景，这个人像是有一种魔力般，让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你疯了吧。”他很小声的对自己说。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之前还是只有满心的厌恶，现在却觉得怎样都好。
真是魔怔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启程又把初苒叫到了马车里。
他告诉自己她不过是让他入睡的檀香罢了。
有她在，他怎么也能睡个好觉。
颍州离皇城有些远，这一路奔波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到。
圣旨和粮食已经先一步运过去了，希望能缓解一些。
他们到了比较热闹的一个小城，掀开车帘能够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摊贩上卖的东西也是多种多样。
凤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宫中的好东西还没见识够？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语气有那么一点不屑。
初苒叫停马车去了一个摊贩上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收敛些。”
初苒咬了一口，味道还是记忆中的，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不错。
见初苒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耳中，他有些气闷的闭上眼。
然后就感觉一只带着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鹰眸瞬间睁开带着满满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