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心下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他低头喝了口水，缓了缓神说道：“不好意思阿姨，程冶可能是喝水呛到了，您别见怪。”
赵妍姝转过头来，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明明程冶是她儿子，他们才是一家人，怎么听面前这人的语气，好像她自己才是多余地那个？
赵妍姝心下别扭，但面上不显，她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面前这个青年的名字，于是顿了顿问道：
“你怎么称呼？”
周郁依旧礼貌微笑：“我叫周郁。”
“周郁啊……”
赵妍姝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周郁直接给她来了一句：“是的阿姨。”
赵妍姝又一次愣住，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礼貌吗？文明的像个机器人一样。
她掩饰性地喝了口水，说道：“你应该是小冶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吧？以前没见过你。”
周郁笑道：“是的，阿姨。”
赵妍姝的双手保养的很好，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根葱白细嫩，就连指甲也修剪的十分整齐，轻轻敲击水杯时，显得格外优雅。
周郁瞥了一眼，想到程冶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程父程母的感情纠葛，心道：
难怪了，这副皮囊，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够抵抗的住。
“既然你是程冶的朋友，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知道程冶不是这座城市的人，他的家在南方，很远的大城市，他这次其实是离家出走、偷跑出来的，而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他回家。”
赵妍姝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也看见了他对我的态度。我从小没能陪在他身边，对他很疏忽，所以他现在这样对我，我也不怨他。我只希望这次能带他回家，我和他爸都挺想念他的，希望你能帮阿姨劝劝他。”
“……”
周郁很认真的听她说话，嘴角的弧度不变，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瞧瞧，多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
如果他只是程冶的普通朋友，或者关系没那么密切，那现在一定会被她这番话打动吧？
赵妍姝见他不说话，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两句，就被周郁突然投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回去？”周郁反问。
赵妍姝不明所以，点点头。
周郁依旧笑着，语气森然：“回去让他继续被送进精神病院？然后被你们折磨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赵妍姝脸色一变，难堪道：“你说什么呢？”
“不要表现的那么震惊，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个无辜者。”
“或许你没有参与过，但作为一个母亲，你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伤害，这本身就是另一种‘加害’。”
周郁向后靠了一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以您的学识，用不着我给您科普吧？以非正规途径将正常人送进精神病院，这是犯法。但程冶不想追究你们，我也不多管闲事，可从现在开始，你不可能把他带回去，也不可能继续伤害他。”
“你，你……”
赵妍姝震惊的看着他，抬起的手都在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程冶，程冶绝不可能把这些说出来的！”
“……所以，你们就是认准了他倔强、能忍，才可劲儿作贱他？”
周郁垂下眼睛，声音低沉，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你们夫妻玩儿虐恋情深，凭什么要他买单？！”
砰！
赵妍姝猛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水杯，玻璃杯碎成数块，水沿着茶几边缘流淌到地面上。
“是程冶告诉你这些的？”
周郁看着她，没吭声，但已经揭示了答案。
“不可能！”
赵妍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看了看他，脸色有些发白：“他不可能会说这些的……”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话音也戛然而止，嘴唇张合几次才问道：
“你和程冶，到底是什么关系？特殊朋友，什么特殊朋友能开诚布公到这种程度？”
“……”
周郁看着她，静静地的，也不说话。
赵妍姝也在看着他，突然，她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你，你们……”
她抬手指了指周郁，又扭头看了一眼厨房，颤声道：“你们是……”
周郁深吸一口气，再次笑了起来，而且笑容比先前更加灿烂且满是真心。
“现在，我才是他的家属。”
“至于你们，过时了。”
“现在家属告诉您，您不能带走他，所以，请回吧。”
他的话音落下，屋内瞬间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针落可闻。
赵妍姝更是呼吸一窒，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儿晕过去，幸亏扶了一下沙发才站稳。
她指着周郁，气的说不出来话。
“你，你们……”
“我不同意！！！”
赵妍姝突然尖叫一声，然后转身飞快冲出了大门，“砰”的一声甩上！
“……”
周郁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竟然直接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别看他刚才气势汹汹，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的。
“哎……”
周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瘫在上面闭着眼睛平复呼吸，这种装逼的事果然不适合他，更适合程冶。
他又想起刚认识的时候，程冶拿张身份证装精神病，那叫一个霸气侧露、天衣无缝！
想着想着，他就笑起来。
“怎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的？难不成我的新晋家属精神出问题了？”
程冶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弯腰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忍不住笑道。
周郁睁开眼睛，一把抱住他的腰，叹气道：“新晋家属在面对老牌家属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的。”
程冶揉着他的头发，笑着问：“虚什么？”
“……”周郁不答，搂他搂的更紧。
“我喜欢谁，谁才是我家属。”程冶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说道：“我最喜欢我男朋友，所以这才是正牌家属。”
周郁看了他两秒，顿时破功，闷声笑着：“那太好了……”
他用力蹭着程冶的肚子，嘟囔道：“因为你现在最喜欢我了，对吧？”
“对，最喜欢你了。”
程冶说道，他看着周郁漆黑的眼睛，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他慢慢俯下身，有些强硬地吻住他。
妈的，简直要喜欢死了！
……
“周郁。”
“嗯？”
程冶与他十指相扣，摩挲着掌心沁出的薄汗，哑声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周郁顿了一下，说道：“……四月。”
程冶俯身咬着他的耳垂，小声道：“到时候我送你一个很好的礼物吧。”
“送什么？”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