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冶完全是咬着牙,将人半拖半抱地拉进屋里,又扔到了沙发上。
雪白的地砖上留下一串血迹,被无意间踩踏,糊了一片,格外刺眼。
大毛和二毛像是被周郁的到来吓到,一个弹跳窜到了角落,炸着毛,朝这边哈气。
“喂,还有意识吗?”
程冶喘了两口气,勉强从慌乱中回过神。
周郁被他踢了一下,半睁着眼睛,道:“活着呢,有医药箱吗?”
程冶点点头:“我去拿。”
他转身走进房间去找医药箱。
医药箱放在柜子里,柜门是隐形的设计,需要卡准缝隙才能拉开,他因为手在发颤,一连几次都没能打开柜门。
砰!
程冶一拳捶在柜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面无表情,眼底却翻涌着冰冷与怒火,骨节传来强烈的钝痛,但这也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程冶平静地翻找出了药箱。
等他拎着药箱回到客厅,周郁已经没在沙发上了,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但紧接着,他又听见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
程冶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周郁正弯着腰,把脑袋放在水流下冲洗。
他把上衣脱了,露出精悍的上半身,黑发湿透,血水顺着瓷白的台面蜿蜒而下,流进下水道里。
“……我帮你吧。”
程冶走过去,攥住他正在擦血迹的手。
他的手掌冰冷,本来就偏白的皮肤因失血而显得更加苍白,青色的血管透过皮肉,指尖几乎白的透明。
程冶的心脏紧了紧,按着他的肩膀,把人转到自己面前。
“低头,我看一下伤口。”
周郁顺着他的话低下脑袋,清水混着血丝凝聚在发梢,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没事,就是血流的多,看着吓人……”
“闭嘴吧你!我自己会看。”
程冶扒开他的头发,在左耳上方找到一处伤口,皮肉撕裂,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他皱了皱眉:“看着有点儿严重,去医院吧。”
周郁摇了摇头:“不用,能止住血就行。”
“你确定?”程冶看着他,脸上写着不赞同。
周郁冲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说道:“没事,小伤而已,你看我也没事,挺清醒的。”
“……”
周郁见他沉默,又道:“没砸中头,就是被刮了一下。”
程冶拗不过他,沉默几秒,抿唇道:“我先给你上药,二十分钟内止不了血,就算把你打晕了,我也要送你去医院。”
后面一句话,他说的很重。
周郁点点头,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血痕,嘴唇泛白,眼里聚着光,看上去很有破碎感。
程冶对他的“示弱”没办法拒绝,只得冷硬道:“过去点,我给你洗伤口。”
“好。”
周郁微微弯下腰。
程冶的手小心的在他发丝间穿梭,因为天气冷加上时间有点长,上面的粘黏的血已经凝固住了,有点儿难洗。
血块被水一冲,刺鼻的铁锈味就扩散开。
他只洗了伤口附近的头发,然后就去清理伤口边缘凝固的血痂。
指间一触碰,他明显感觉到周郁抖了一下。
“疼吗?”程冶问。
“还行。”周郁道。
幸亏没说不疼,程冶想着,手下的力道尽可能的放轻:“我尽量控制着,你忍着点。”
“没事,别紧张。”
程冶咬了咬牙,镇定地清理完,立刻打开药箱,给他的伤口消毒。
纱布换了一块又一块,在垃圾桶里堆成一团,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做什么不法勾当。
消完毒,程冶又给他简单的喷了药,然后一块纱布按在伤口上,道:
“自己按着。”
周郁抬手压上他的手背,说道:“你松手吧,我自己按着。”
程冶从他掌心下抽出手,转身一言不发地收拾着医药箱。
周郁瞅见他情绪不对,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
“程冶?”
程冶不吭声,继续收拾医药箱。
周郁又叫了一声:“程冶。”
“……”
程冶还是不理人。
周郁叹了口气,低声哄道:“阿冶,理理人呗。”
程冶“砰”的一声合上医药箱,上面的卡扣差点儿被他捏碎,他猛的转头看向周郁,嘴张合两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依旧一言不发。
“……”
周郁注意到他通红的的眼睛,也噤了声。
明明是自己受了伤,怎么他好像比自己还疼?
程冶盯着他,目光从他的下颌处划过,那里残留着没来及洗掉的血迹,很小一点,但很刺眼。
他突然上前,抬手一把按住周郁的脖子!
周郁被他撞的脚步不稳,不由得往后倒退,直到背后抵上冰冷的瓷砖。光/裸的皮肤被冰凉的触感一激,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
他的话还未出口,程冶已经托起他的下巴咬了上去。
细细密密的啃咬。
舌尖舔着下巴上的血迹,直到那块皮肤变得滚烫湿热,他才慢慢移开,顺着往上一直舔吻道唇角,吮吸掉最后一丝血。
程冶尝到口中的血腥气,几乎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躁动。
周郁僵直着身体,被迫仰起头。
身前的热度与背后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反差,如同冰火两重天。
透白的指尖抠紧瓷砖的缝隙,他莫名的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程冶的状态不对劲。
周郁立刻反应过来,他抬手按住程冶地后脑勺,轻轻压在自己肩膀上,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安抚。
“我没事的,我没事……”
程冶就这样压在他身上,屋子里很安静,一盏灯光从头顶洒落。
他过了很久,才像泄了一口气般说道:“我知道,祸害遗千年。”
周郁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我是祸害。”
“……”
周郁又道:“抱一抱祸害吧?”
程冶没吭声,却把手抬起来,拢上他的手背,勒得很紧。
“……告诉我,怎么弄的。”
周郁叹了口气,手从他的后脑勺往下滑了一下,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道:
“也没说不告诉你。”
程冶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别什么事都自己扛,再让我知道,我他妈就打断你的腿。”
周郁乐了:“断了腿你养着我?”
程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关起来,养着,反正我有钱。”
周郁失笑道:“是是是,有钱的小少爷。”
“妈的,你真是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