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年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人，问道：“你俩没发生什么吧？”
她这话听起来有歧义。
程冶略微呛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吗？”
苏小年指了指二楼：“刚才一阵叮啷咣当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呢。”
“没有。”
周郁说道：“东西碰掉了而已，对了，你们今晚有空吗？”
苏小年点头：“有空啊，有什么事？”
周郁笑了笑，看向一旁的程冶说道：“没什么，程冶准备请吃饭，看你们有没有空？”
“请吃饭？”
苏小年惊呼一声，随后很是兴奋地看向程冶，满脸的跃跃欲试：“去啊！当然要去啊！准备吃什么？”
程冶面对她炽热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说道：“没确定，看你们吧。”
“等一下，我去把他们两个叫出来。”
苏小年说完，转身跑进休息室，不一会就把张齐俊和宋前拖拽了出来，两人都人高马大的，在她手里却像个小鸡仔。
到了跟前，苏小年推了他们一把，说道：“程冶请吃饭，问你们想吃什么？”
宋前堪堪站稳，他看了一眼程冶，笑道：“我都可以，听你们的。”
苏小年又看向张齐俊：“你呢？”
张齐俊低头盯着手机，说道：“都行。”
气氛有些冷场。
程冶扫了一眼两人，宋前是个“笑面虎”，看不出情绪；张齐俊一直对他心存芥蒂，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也总是不冷不热的。
他知道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
但他没什么要说的，凭他们之间淡如水的交情，没必要浪费这个精力去处理。
至于今天这顿饭，一是因为他们是周郁的朋友，二是因为上次看房张齐俊帮了他一把，算是还一个人情。
过后，他们可能再无交集。
若非如此，程冶早就甩手走人了，爱吃不吃，不吃拉他妈倒，爱谁谁！干自己屁事！
思及至此，程冶准备再耐着性子问一嘴。
没等他开口，身旁的周郁说道：“就老铜火锅吧，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就今天吧，正好有人请客。”
看见他打圆场，苏小年积极附和道：“同意！想吃很久了！”
宋前也笑了笑：“我没问题。”
张齐俊见状，也“嗯”了一声。
场子定下来，其他三个人去换衣服，只留下程冶和周郁在原地。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周郁偏头看着程冶：“你吃过老铜火锅吗？”
“没有，就吃过普通的。”
“那你有口福了，那家店超级好吃。”
程冶挑了挑眉：“你别告诉我又是百年老字号？”
周郁笑了一下：“三十年。”
三人陆续出来，程冶见状准备去拿车，却被周郁一把拉住，小声道：
“别开车了，那间店不远，而且周围都是窄巷子，你的座驾开不进去。”
“行吧。”
——
五人走在街上，自然地分成了两拨。
程冶和周郁在后面，其他三个人在前面。
这两天温度降得很快，晚上穿一件大衣都有些冷，程冶很少像这样与一帮人走在大街上，做着类似“轧马路”行为。
他以前也出去玩，但他们的圈子分为两派，分别是“精英派”和“二世祖”，像程冶这样的精神病，勉强混进“二世祖”里。
所有的玩乐充斥着速度与疯狂，什么跑车轰鸣、纸醉金迷……
大脑里除了激情与兴奋，什么都没有。
程冶掏出来一根烟，点上抽起来。
但他比较喜欢安静，所以出去玩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李难言生拉硬拽地捎上他。
他把烟盒朝周郁递了一下：
“要吗？”
周郁摇摇头：“不要，冷空气里抽烟，肺疼。”
程冶把烟盒又揣进兜里，问道：“真的？”
“假的。”
程冶：“……”
面对他满脸的无语，周郁笑得很是畅快：“单纯不想抽，逗你玩的。”
“傻逼。”程冶忍不住骂他。
烟雾随风飘向身后，融于夜色。
又走了一段路，程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碰了一下，温凉的，是另一个人的手。
他看向周郁。
周郁也在看着他，只听他问道：“刚才生气了？”
“刚才？”
程冶想了想，突然轻松一笑：“没有。”
“真的？”周郁问。
“真的。”程冶回答的很果断，他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真的很少生气，平时顶多是烦躁，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看出来了。”
程冶突然凑到周郁耳边，小声说道：“但他那副样子真的很欠，我刚才真的想抽他。”
说着，他还指了指张齐俊的背影。
周郁被他说话时的气息弄的耳朵发痒，忍不住往旁边缩了一下，但随后笑就没憋住。
很短促，但很引人注意。
比如前面那三位。
他们停住脚步，纷纷投来狐疑的眼神。
程冶只等着周郁，而周郁也低着头没吭声，三人得不到回应，又继续走路。
“有这么好笑吗？”
周郁用力点点头，手握成拳递到他嘴边，问道：“采访一下，程少爷为什么放弃了抽人的冲动？”
程冶接过“麦克”，说道：“因为他很弱鸡，抽起来没有成就感。”
周郁鼓掌，故作惊讶道：“哇，你好有……自知之明啊！”
程冶没好气儿地打开他的手。
周郁把手揣进兜里，平静地说道：“你见过我妈的样子，所以应该能想到我家的生活，周粥基本是我养活长大的，她最开始的情况非常不好，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随着她长大，我需要教会她很多事，挺难教会的，我这几个朋友一路看着我走过来，所以总护着我，他们没有坏心眼，希望你别跟他们计较。”
程冶呼出一口烟，道：“我知道。”
周郁笑笑，没再说话。
程冶这个人，冷漠不羁的外表下，心还是热的。
穿过狭窄的小巷，前方逐渐传来热闹的声音，空气中传来香气。
苏小年在前面招呼他们：“快点儿！”
周郁冲前面亮灯的地方扬了扬下巴，说道：“就前面，到了。”
“快走吧”
两人走近了，程冶看清面前的店其实是一座院子，门大敞着，院子里支着棚子，有人从里屋端出铜锅走进棚子里。
人声四起，又乱又热闹。
几个人走进了屋里，苏小年去柜台那里转了一圈，随后就领了号码回来。
她招了招手，豪气大喊：“走！向着火锅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