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对你也稍有了解，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这件事情，本宫也没放在心上。”
皇后话音停顿，黎颜恭维道：“娘娘明事理，臣女自当向娘娘学习。”
见黎颜神色平静，皇后继续道：“可这件事情，总归会对祈安造成影响的……”
黎颜出声打断：“您是觉得臣女玷污了殿下名声，想让臣女主动退婚？”
“不是！”皇后急于解释，“本宫的意思是，祈安这些年一直不愿娶妻，现在好不容易开窍了，得尽早有个子嗣稳固他的地位。”
“而你的身体状况，本宫是知道的，所以……”
说到这里，黎颜算是彻底明白了。
皇后前面提及谣言，还说她不计较，就是想让黎颜呈了皇后的情。
而看在情分上，黎颜就得帮皇后。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臣女劝殿下再纳侧妃，为殿下传宗接代？”
说起宋祈安的婚事，皇后眸中染上愁意。
“本宫劝了祈安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意娶妻，本宫着实没有办法。”
“而祈安主动娶你，想必是对你真心喜欢，所以你去劝说最有效果。”
“最多七天，祈安就该回来了，本宫瞧着兵部尚书家的女儿就不错，你到时候在祈安面前提一提就行。”
黎颜是身体不好，但也从未检查出不能生育。
皇后最先想到的不是让黎颜去生，而是让宋祈安娶别人，
恐怕也是知道黎颜在镇国公府地位不高，想着借兵部的势力，来为宋祈安稳固地位。
皇后为自己儿子着想的心思，黎颜能理解。
今晚这一系列的热情，也让黎颜无法拒绝。
可是黎颜不想答应。
“娘娘，我觉得纳侧妃的事情，我去说不太合适，而且纳不纳侧妃，得看殿下自己的心意。”
皇后听出了黎颜的婉拒，坐过去挽住黎颜胳膊。
“小颜，在你出现之前，祈安对本宫和圣上，都没有如此关心过。”
“所以，你在祈安心中，肯定是有分量存在的，你去说纳侧妃的事情肯定合适。”
“等祈安坐上皇位，将来肯定还是要扩张后宫的。”
“现在让祈安多纳侧妃，你作为太子妃，也可提前适应下管理后宫的职务。”
皇后这是暗地里，许了她未来皇后的位置。
想拿这种恩惠，来逼黎颜同意。
“娘娘，大家同为女人，您就没曾幻想过，您的夫君只有您一位妻子吗？”
一夫一妻，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做梦都不敢幻想的事情。
尤其是皇室，婚姻就是拿来巩固地位的工具。
而黎颜这话若是传出去，那就是大逆不道。
皇后神色微变，并未因黎颜的话恼怒，依旧是面带和善笑容。
“你年纪还小，说这种胡话，本宫也能理解。”
“但是祈安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将来要娶的女人数不胜数，你这想法可得收敛一些了。”
皇后不会扼杀黎颜的幻想，但也不会允许黎颜的幻想成为现实。
这些年，皇后看似无欲无求，就是为了不增添是非，保宋祈安稳坐皇位。
而黎颜看起来就没几年可活，皇后允许宋祈安追寻真爱，但不能为真爱放弃平坦大道。
黎颜沉默了，皇后握住她的手，轻轻在手背拍打。
“小颜，就是纳妃而已，你就将她们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
“祈安就算是宠幸了她们，心也在你这里，要是他将来对你不好，本宫第一个不同意。”
若不是顾忌着黎颜对宋祈安特殊，皇后今日怕是会直接威逼利诱吧？
而这也是宋祈安的母亲，黎颜着实不想闹得太难堪。
黎颜闭眼，阖上的眼眸，盖住了复杂的眸光。
“我会跟殿下提起的，但能不能成，臣女不敢保证。”
“小颜你是乖孩子，你做事本宫肯定是放心的，也肯定能给本宫带来好消息，对吧？”
听皇后这语气，如果事情没结果的话，她是不是要翻脸了？
“臣女会尽力一试的。”
…
从皇后的寝宫出来。
黎颜拒绝了红穗的搀扶。
白天里，她看东西就费劲。
到了夜晚，跟瞎着的时候也没区别。
她尽量控制自己走直线，可步伐依旧是摇摇晃晃。
红穗怕黎颜撞墙，忙着左右来回跑。
黎颜也听到了红穗慌张的脚步，她步伐放慢，也省了红穗的担心。
她仰头，一轮光影落入眼中。
“这么久了，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身份受限的时候，会有诸多的万般无奈，言不由衷。”
最开始，她生来就有着强大的力量。
看谁不爽，要么打，要么杀。
她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路闯到顶尖地位，从未让自己受过委屈。
也从未受过伤。
所以她很怕疼。
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怕得要死。
可后来，她就不怕了，因为习惯了。
可如今因为身份，处处受到限制，总是提心吊胆。
她的那点自傲，早就在人世间的复杂中消磨殆尽。
现在，也只剩下迎合，攀爬，曲意逢迎。
红穗听着黎颜的感叹，懵懵懂懂道：“小姐是因为皇后的话而难过吗？”
黎颜低下头，继续行着自己的路：“不是，我只是在感叹，自己的弱小罢了。”
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遵循的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可人、神、仙界不同，因为他们是正义方，所要考虑的东西总是那么复杂。
而身为神尊的钦无，他是否也存在诸多限制，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妖不能成神，是规矩，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所以他当时贬自己下界，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还是，只是为了维护规则，所以才那么做的？
意识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黎颜将杂乱的想法甩出脑子。
看着黎颜的闷闷不乐，毛球说了句实话：“宿主，您越来越像人了。”
黎颜的脚步微顿：“我并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我的意思是，您不会横冲直撞，只关心自己的想法，会跳脱出来，看世间的无可奈何。”
黎颜打断毛球的自说自话：“别说了，越说，我越觉得你不像在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