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找人做可行性研究报告。”
打消疑虑，唐则放松心底警惕性，收回目光，继续刚刚的泡茶。
他不紧不慢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小心翼翼端到欧阳辰桌前，然后转头正想端自己的那一杯。
“嘶——”
旁边传来明显的抽气声，唐则略感疑惑，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看见欧阳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英眉微蹙，指腹来回摸着嘴唇边缘，嘴里嘶嘶抽气。
“烫到了吗？”唐则担忧地凑过去，伸手捏着欧阳辰轮廓优美的下巴，“我看看。”
少年凑得很近，清秀漂亮的脸上满是担忧，淡淡的沐浴露奶香气钻进欧阳辰鼻息间。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怕自己吸上头，会晕奶。
唐则不知欧阳辰心中所想，目光只盯着他唇瓣看，发现他嘴角有一小块地方皮肤特别红。
于是身子再往前倾，对着那块皮肤呼呼吹气。
这欧阳辰哪里顶得住？
心里打起了鼓，咚咚作响，整个人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下面却动了起来。
“别吹了，一会儿就好了。”欧阳辰赶忙推开他，不着痕迹扯了一下白色衬衫，遮掩下面尴尬情况。
深吸一口气，克制地压下躁动的心。
事实证明，欧阳辰的自制力是惊人的，尽管那样了，接下来还能跟少年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
唐则洗漱完之后，坐在床边刷一刷睡前新闻，却看到一条骇然的消息。
手机屏幕里的记者介绍：“12日下午（五天前），本市东街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梁国光，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他在送一名乘客到东街时，碰巧看到一名手持菜刀的男子，无差别到处砍人。
梁国光挺身而出，与嗜杀疯魔的菜刀男子进行搏斗，英勇救下一对母女，自己却身中数刀，不幸身亡……”
血淋淋的尸体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尽管如此，唐则还是通过衣着和身形，察觉到一丝熟悉感。
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微微出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赶忙起身走到电脑桌前上网查。
上网查信息这件事，对他来说小事一件，不足挂齿。
然而他的手不断颤抖，敲键盘的时候好几个键都敲错了。
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个个画面。
他初来这个世界时，有个侠肝义胆的出租车师傅帮了他大忙。
唐则心里祈祷着，那个血淋淋躺在地上的人，可千万不能是他！
最终，电脑屏幕上查到了更加详细的信息。
看清楚照片上那张黝黑、了无生气的脸，唐则瞳孔微缩，一股悲伤贯穿心脏。
此时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死者正是跟他有两面之缘的出租车师傅。
一个乐于助人，行侠好义的英雄！
救了一对母女，牺牲了。
就这么走了……
唐则盯着电脑上的那张照片，眉头拧起，一时沉默无言，心里阵阵难受。
直到眼睛发酸才移开目光，半晌，注意力吸引到点击量少得可怜的文章上。
看完文字后，唐则才知道梁国光的家庭情况。
他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品学兼优，是学校升国旗的升旗手，妻子是残疾人，没有工作。
文章里有这么一句话：梁国光为了救别人的妻女，抛下了自己的妻女，呼吁广大市民朋友伸出援手，帮帮这可怜的英雄遗孀。
想到这位英雄也帮助过自己，唐则当即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里面还剩五千块钱。
第二天是周末。
唐则一大早就去取了钱出来，根据查到的地址，亲自前往梁国光的家。
地址有些偏僻，在城市的郊外，就是半个月前跟欧阳辰去钓鱼的那个村落。
农村老百姓起得早，唐则到的时候，看见不少人出来干活了。
稍微问一下路就找到了目的地。
这是两层楼的红砖房，没有装修，院子地面上是没有铺平的水泥坑洼。
大门敞开，屋内陈设简单干净，一张黑白遗照挂在正中墙上。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背对着门口，坐在堆放杂物的桌子边缘写作业。
唐则走到门边，抬手正想敲门，身后传来一道阿姨声音，略显沙哑但很熟悉，“小伙子，你找谁？”
唐则猛地转身，一张憔悴的脸撞进他视野里，阿姨背着竹篓，穿着一套暗灰色的衣服，右手没了手掌。
就跟唐则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不同的是，此刻阿姨眼里没有了亮光。
“阿姨你……梁国光……”唐则感到吃惊，她就是上次钓鱼时遇到的仗义执言的阿姨。
“是你呀。”阿姨也认出了唐则，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礼貌笑容，比哭还难看，“你找我老伴，他几天前去世了。”
“啊？！”唐则故作震惊，顿了顿，垂下眼皮露出难过的表情：
“半年前，我跟他见过面，当时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跟他借了两……五千块钱，今天我是来还债的。”
说着，唐则从包里掏出所有钱，塞给阿姨左手里，然后扭头就往大路上走。
“哎，小伙子……”阿姨拿着五千块钱，感到懵逼，但是她下意识想要叫停唐则。
让他把话说清楚，不然她心不安。
两人在大马路上，你追我赶，活像过年时长辈给晚辈塞红包。
“别追了阿姨！”唐则一边跑，一边无奈大喊：“我真的欠国光钱，他去世了，还给你也一样，你就收下吧。”
上了年纪的阿姨，体力没有少年的好，追出了一段路后就气喘吁吁。
唐则成功把她远远甩在身后。
村口停着他来时的出租车，脚步加快几乎有了残影，像耗子一样蹿上了车。
“快开车，师傅。”
“得嘞！”司机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扬起蒙蒙烟尘。
唐则转头透过车窗往后面看，阿姨已经不可能追得不上，只见她似乎也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喘气，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五千块钱。
唐则转回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出租车稳稳停在别墅门口，司机递收款二维码给唐则说：“18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