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见时机已到,趁其内力尚未激发,冷声道:“到此为止!”
斩月刀毫无花哨,一招横断怒江呼啸斩下,番僧惨呼一声:“他娘的!”
斩月刀接连劈中双刀,番僧虎口开裂、双刀翻飞,周青轩左掌三清风间不容发,在其胸前印实三掌,直将其击出两丈。
番僧面如纸宣,便如死狗一般仰面不动。
带头军士见周青轩武功高绝,仅剩一人决计不是敌手,随即纵马朝番僧处奔逃,俯身将其扯起头也不回逃得远了。
兵士见头领逃了,纷纷上马紧跟而去。
周青轩上前拾了番僧两柄短刀,其形制与前几日所见极为相似,只是更为坚韧,斩月刀也只是在其刀刃留下两处豆大的豁口,寻常兵器早便削断了。
周青轩手拿双刀,方才番僧前半段所用招式记得八九不离十,盏茶工夫便练得熟了,只觉西域刀法较之中原,虽身形略显不雅,却更为迅猛直接。
后半段则万万练不得,自小武功俱是硬马硬桥,腰身虽也算得灵活,但与那番僧比起来则差得远了,若不是内力远胜过他,且有意消耗,想要刀法取胜尚需百招。
周青轩心中忧虑,西域番僧武功高强,方才那人若在中原,寻常门派掌教也难以敌手,何况如今武林各派人才凋零,天山冰宫一旦携西域武林入侵,则如溃坝之流,难以遏制。
因此对天山冰宫之行更为笃定,仅凭一张肉唇决计难以阻拦,也只好下定杀戮之心,到迫不得已之时,只好要将天山冰宫毁之。
之后上路则愈加谨慎,打尖住店则免了,淘换几件西域衣衫,白日里走些羊肠小道,夜里才进官道疾行。疲乏之时也只好随意选处僻静之地歇息。
五日之后深夜,距天山冰宫已不足二百里,周青轩略感疲累,不远处山坳处有个破败村落,寥寥石屋残影孤立,想是已然荒废许久。
待要赶上前去避避风寒,却隐隐听得那处有狼嚎之声,似是正在相斗,胯下枣红马鬃毛颤动不已,马蹄哒哒不肯前行,心道赶紧绕道行之。
方走数步,却听有一微弱人声传来,周青轩侠义心起,急忙拴马提刀去救。
此时月明风静,六七只如小牛犊般大小野狼正将一人团团围在石屋破壁角落,那人衣衫破败,双腿血迹斑斑,见周青轩持刀而来却也并不呼救。
周青轩心中生疑,但并未见四下有何异状,大喝一声持刀冲杀。群狼闻声而动,见来人生得更为壮硕,弃了那枯瘦之人向周青轩冲去。
那人两眼一闭,好似只等狼群来吃。狼群哀嚎不断,连忙睁眼观瞧,只见周青轩手起刀落一瞬就斩中四只,两只断头,两只则从中而断,其余野狼见状风也似的逃了。
周青轩在狼背擦干血刀,见那人竟是武当派的打扮,连忙问道:“阁下是武当派弟子?”
那人无力点头,道:“我乃中原人士,救我作甚?”
周青轩跪地查看其伤势,那人又道:“老子身无分文,莫要白费力气!”
周青轩一笑:“我乃华山派门下,并非西域人。”
那人眼中生光,冷冷道:“你华山剑派仍是弟子众多,怎会到此?”
周青轩为其双腿包扎止血,其余伤势虽多,也只是皮外之伤并无性命之忧,取出水袋喂其喝了数口。那人略微喘息道:“可有些吃的?”
周青轩又取出些在偏僻村中换的硬饼,撕碎了喂到其口中。
那人吃了十几口道:“我饿了七八日,不敢多吃,多谢兄台搭救。”话语间有了些气力。
周青轩借着月色四处捡来些荒草,铺在其身下,这才问道:“兄台贵姓,为何会到此偏僻之地?”
那人眼中流泪,道:“我以为会客死荒地,想不到竟被你所救。我乃武当弟子张昊渊,元一道长座下三弟子。
三月前,一伙西域刀客夜闯武当,将我武当秘籍法典悉数抢走,还将我打伤劫到此处。我趁夜翻下山崖,九死一生,好容易逃离虎口,想不到今夜又遇到野狼,险些化作粪土。”
说罢惨然一笑。
周青轩轻拍其肩,道:“有我在此,兄台定然化险为夷。”
张昊渊方才见周青轩持刀威猛至极,不由道:“华山剑法独步江湖,可与我武当相提并论,为何兄台却用刀法,且也如此厉害?”
周青轩顿了顿才道:“我算带艺投师,方才刀法乃是祖传。”
张昊渊点点头,恍然道:“难不成兄台便是刀剑双绝的周大侠?”
周青轩笑了笑:“大侠不敢当,不过在下的确姓周,周青轩是也。”
张昊渊随即挺直身子颤声道:“果然是你!还请周大侠前去救那些个中原武林同道!”
周青轩猜出七八分,道:“与你同路被劫至此地的还有其他门派?”
“正是!除我武当之外,尚有嵩山、崆峒、泰山等派弟子。”
又记起某事,张昊渊又道:“我隐约听得此次要将我等押往天山冰宫,那些个西域人路上对中原武林极尽羞辱之能,意图让我等入派冰宫,不听命者要由宫主亲手喂下千年冰魄之毒,余生饱受极寒之苦。”
周青轩沉思片刻,道:“你怎知华山未曾遭劫?反问我如何到此。”
张昊渊道:“我偷听西域人闲谈,提及华山、青云山庄及八卦门等,仍有武林好手,难以对付,先将元气大伤门派要人劫持,夺了秘籍,再由我等在西域传授本派武功于西域众人,凑成各派门人,而后在入主中原掌控各派,再将剩余门派蚕食殆尽,便都是天山冰宫的天下。”
周青轩听后脊背发冷,良久才道:“我原本以为天山冰宫也只是狼子野心,未曾想早便付诸实施,此等谋略何等深远阴毒?
若不是今日见你,不出三年,中原武林便在不觉间被天山冰宫全权掌控,那时剩余各派覆巢无完卵,逐一被破也是早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