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挂零随手找了截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面积为3√15的三角形ABC中，内角ABC所对的边分别为abc，b-c=2，cosA=-?，a=_”
“三角函数？”唐瑶略显诧异地看了胡挂零一眼，“你长挺成熟的，没想到也是高中生。”
“什么高中生，不过是高中时学的一道题罢了，就说你解得解不出来吧！”胡挂零眼神有些闪烁，不想提及这道题背后的故事。
那是他人生当中，最波谲云诡的一个春天。
彼时，他尚且是一位踌躇满志的体育生。
单招文化测验时，一道考三角函数的数学题拦在他面前。
如果实在太超纲也就算了。
可偏偏，他隐约记得在教室外罚站时，听老师讲过这道题。
就这样放弃，心有不甘呐！
于是他就锲而不舍地盯着这道三角函数，盯啊盯，盯到睡着了又醒，醒着了又睡……
直到交卷时，他都没能把这道选择题盯出个答案。
这才导致单招失利。
不过也和之后那场雨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那场大雨……
罢了，往事俱已成云烟。
至少这道三角函数的题干，他是牢牢记在了心里，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唐瑶读了两遍题干，拿过树枝在地上演算起来，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a=8？”
胡挂零看着答案，又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
确实，地上写着完整的演算过程。
可他在学校里，本来就没学到多少东西，出身社会后，早就将脑子里那点少得可怜的知识抛到爪哇国去了，以至于，现在竟然连解题过程都看不懂……
唐瑶察觉到他的处境，试探问道：“看不懂？”
胡挂零点点头，欲哭无泪。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堂堂胡挂零，居然还会有一天，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
唐瑶手指支着脑袋想了想，忽而一笑，“没关系，这样正好说明，你是完全不知道这道题答案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能证明答案是对的，那你就应该能确认我是真的玩家，而你，也不是在做梦了吧？”
胡挂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唐瑶无语道：“拜托，你一直自言自语，谁听了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喝喝，是这样吗。”胡挂零尴尬一笑，不过接着就想到，“我连公式都看不大懂，你怎么能向我证明答案是对的？”
“这有什么，”唐瑶露出自信的表情，“不过先说好，帮了你这个忙，我待会儿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回答。”
胡挂零点头表示知道。
于是唐瑶拿着树枝，指着演算过程讲解起来。
公式看不懂？没关系，重新定义。
定理忘记了？没关系，从头推导。
……
主神空间的主控室里，陈末和小玩怎么也没想到，目前仅有的两名玩家，竟会放着游戏不玩，而是玩起了三角函数。
不过唐瑶也不愧是唐瑶，当初班里成绩最好的学霸，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功课却还是这么扎实。
哪怕面对胡挂零这么一个，连公式定理都搞不懂的家伙。
她都能得心应手地把一道题涵盖的所有知识点讲透。
饶是陈末听着，都有一点温故知新的感觉。
唐瑶很快讲完，用树枝指着答案，“懂了么？”
“懂了……懂了……”胡挂零大汗淋漓。
这是他头一次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脑中甚至还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教他的老师能像唐瑶这样，他一定能圆了大专梦。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能大致断定，这不是在做梦。
因为，梦里出现的所有东西，不论再光怪陆离，其实都是潜意识的投射。
而他的潜意识里，是绝对没有关于这道题的演算和证明过程的。
那也就是说。
面前的唐瑶，是真实的玩家。
而他所在的这个狂想江湖，真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息网游！
21世纪是什么时代？游戏时代！
一个披着网游皮、实际上是单机抽卡游戏的原神，都能吸引七十亿玩家。
这个真实到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全息网游，一旦正式开放注册，该得疯狂到什么地步？成为第二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最妙的是，这个游戏似乎还在测试阶段，他角色面板左上角的002号，应该是在说，他是第二名玩家。
这就代表着，他可以在游戏里占尽先机，等到后面大批玩家涌入，他随便拿出些淘汰下来的装备材料，就能换取大量的财富！
到时候还当什么苦逼的夜班保安？笑死，直接把劲凯厂收购下来！
唐瑶看着胡挂零变幻不断的表情，若有所思。
看来，全息游戏带给他的冲击也不小呢。
“先别笑了，换我问你问题了，现在是几几年几月？”
“嘿嘿嘿嘿嘿……呃——”胡挂零从收购劲凯厂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中清醒过来，随口回答，“24年6月。”
“2024？”唐瑶紧张起来。
“不然呢？”胡挂零也终于察觉到不对，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呼~”唐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也才过了大半年，爸爸妈妈等得也不会太难受吧……”
“什么意思？”胡挂零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你在被困在这里大半年了？”
“别瞎想，这游戏你想退就退，下次进来就行，不然你昨天是怎么下线的？”
“也是嗷。”胡挂零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这游戏没毛病，只是现在玩家太少了，想要赚点零花钱也不行。”
唐瑶心中一动，“你缺钱？”
胡挂零愣了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唐瑶，“这话说的，还能有人不缺钱？”
唐瑶没有介意，笑着说道：“那我给你一个号码，你下线后打过去帮我报个平安，酬劳的话你随便提吧，只要不太过分，妈妈应该都会答应你的。”
胡挂零：“你妈的电话？你自己怎么不打？”
唐瑶抿着嘴，不回答，在地上写下一个手机号。
胡挂零觉得这里面疑问太多，可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蹲了大半个小时把手机号记下来。
“行了？那就拜托你了。”唐瑶擦去地号码，拍拍手，提着板凳准备猪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