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声哭腔里带着气绝,她眼里带着后怕,手有些瑟缩地摸上神隐清衣袖,小心拉了拉。
“为什么不让我们跑?”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啊……他就这么没了。”
眼见着同伴被为难,沈观滢和褚然第一次不敢帮忙出头、出气。
“我在这山上,已经磋磨了八十年,经历的兽潮多你年纪数倍,还从未贪过一丝一毫,但现在不一样——”女人说着说着开始癫狂,她把神隐清的衣袖猛拉,“上次兽潮你在的吧?你在的吧!咱们明明都打完了,可那些畜生又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逃!”
修为高并不能代表年龄也大,毕竟神隐清脸上有未脱的稚气。
女人捏着他的衣袖由猛拉变为抚摸,但由于情绪未平,所以指甲依旧是忍不住在上面细扣。
她声音先是放缓,“我儿子年纪也不大,但他就死了”转而激动“就——就死了!同样是孩子,凭什么你们活得好好的!”
神隐清:“……”
他的沉默让女人的怨恨更大,并且无差别攻击。
灵气团近身前,魏拙猛然抬剑把那偷袭的手直接挑飞出去:“别分心!”
站在不远处的修士见状,收起想要帮忙的动作。
这支小队插过来之前,同期负责后方维护的其他队伍就有些担忧。
毕竟山前山后都是战斗,虽然这边不危险,要做的事情也不难,但惨烈方向不同。
原本今年妖兽会潜伏进山杀人已经造成惶恐。再加之上次兽潮,那些巡山修士散开后又亲眼看到了妖兽反扑。
眼下大妖一个接一个,就导致逃避的心思越发强烈。
神隐清看着魏拙把那女人手臂挑飞又刺向比较突出的闹事者,一直打到面前的巡山修士不敢用恶狠狠目光剜她为止。
人群里爆发出抱怨后,魏拙心里的害怕开始减淡并且冷笑:惨?
谁不惨?
世间的乱账,哪个愿意去算,就尽管去。
最起码眼前这些人的亲人死亡,难道他们自己没有份?
如今把怨恨打到神隐清身上,还是在挑软柿子捏。
想到这里,魏拙把他这边的人群一并接手,谁敢舞到面前就刺过去。
最后无泪干嚎的男子被一剑拍晕,并且在威慑之下没人敢去再强行唤醒。
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停留在‘儿’字上,止住。
此过程中,赵大宝蹲在地上耳边嗡嗡的,但在杂乱的环境中,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熟悉的字眼。
儿子,
孩子。
以及爹……
对了,老爹呢?
赵大宝不安:“我要找我爹!”
魏拙怒:“不行。”
赵大宝第二次彻底违抗她:“我要找我爹!”
魏拙语气加重:“等几天。”
在赵大宝嚷着不要时,巡山修士里有人认出他:“这不是赵崇富儿子吗?”
“赵崇富谁?”
“哎呀就是那个赵磕头!”
这外号一出来,有声音响起,恍然大悟中还带着疑问提及另一外号:“那个赵拼命?”
“都是一个人,一个人。”
“那他儿子怎么——?”
魏拙把那最先开口的打飞后,又扇了赵大宝一巴掌:“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还未等他继续反驳,魏拙把神隐清向人群那边推了推示意其看好,又继续转身巴掌接二连三抡去,每一下都用了狠劲。
让人猝不及防。
小胖子喜怒形于色,只要他脸上还带着倔意,魏拙就继续打。
褚然见状帮着把符往神隐清那边拽了几张,帮忙看守好人群。
头顶那像蝙蝠的大妖被山外折返的修士一脚踹远,全身灵力急速流动的状态下,火红头发在黑夜中散着光,格外显眼。
巧了这人正是那天和许仪并排行走的修士。
他踢飞大妖后,隔着防护法阵朝山里看了看。
半山腰之上,密密麻麻的驻扎点不规则坐落,巡山修士全都蠢蠢欲动,仔细分辨还能听到有人骂山外打仗的人是畜生,为什么不让他们跑。
红发修士闻言脸上泛着无奈,然后继续抬头朝着那只大妖奔去。
隔着山头远远望去,那遂龙绿中带金的翅膀被削掉一只,掉落时翎羽哗啦啦作响,空中的绿金光顿时暗了几分。
山外的震动导致里面不少修士色变,只有魏拙还在专心的扇着赵大宝。
毕竟小胖子这次像是打定主意不屈服了,非要见到自己老爹为止。
这一变动出来,神隐清也重新回神,打算专心把面前守好。
小孩子不听话总是要打的,赵大宝的眼睛肿起来。
他想起来以前自己老爹在身边时,有一次老姐也是这么打的……
不过已经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