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的气氛降低到极点。
以舟嗓音放软:“我知道,阿云你对我很好,但在我生命的最后十天,能不能给我一天自由的时间,一天就行。”
云溪半阖眼皮,神色晦暗不明,“不是给了你一下午的时间吗?”
“一下午?”以舟笑得有些讽刺,“你是不是真把我当成住在城堡里什么都不懂的公主了?”
“你一直在背后观察我,是吗?”
疑问的话语语气却格外肯定。
“公主何出此言?”她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身为一个国家的掌权人,我可没有空闲时间去观察别人。”
要依以舟之前的脾气,早就摔桌子了。
对面是云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忍。
“陛下,你既然承认了我手腕上蝴蝶的能量与你有关。那我也想问问陛下,它为什么会伤害其他蝴蝶?”
“这个蝴蝶不仅能给我带来力量,更可以控制我以及身边生物的意识是吗?”
“你刚才说给了我一下午的时间,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对吧?”
云溪没说话,表情淡然,似是不意外他的发现。
以舟也没想着她给他答案,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原本我没想那么多的,只是陛下,破绽太多了。”
“从金丝雀的变化开始说起吧。金丝雀是我母亲捡回来的小鸟,也是由我抚养长大的,它一直很向着我,为我出谋划策,同我一起吐槽我讨厌的人。”
“可不知哪天起,它变了。”
“它开始频频向着你说话,其实可以理解,毕竟你杀了我讨厌的人,它喜爱你是正常的。”
“只是,它因为你不顾我的个人意愿我感到很奇怪,我养的鸟它什么脾性我是清楚的。它很自豪自己是只鸟,绝不会说出要成为别人的狗这类话语。”
云溪打断他,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更名一下,“这句话不是我教的。”
她没有这样的癖好。
“……”
骤然被打断思绪以舟停顿几秒,凶巴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
“你凶我。”他正重连大脑呢,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她:“哪有啊?”
云溪盯着他不作声,以舟却从中莫名看出了几分委屈,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没有。”
云溪还是只盯着他,她以前生气都是一个亲亲就哄好了。
以舟拉开椅子起身,顿了一下,又重新坐下。
他现在在批判她的过错,所以亲亲没有了!
他扬了扬下巴,脸上恢复冷漠,“就凶你怎么了?”
云溪垂下眸“哦”了一声,以舟火气更大了,装可怜给谁看呢?!
“我下午去我母亲的坟墓其实根本没有去对吧,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从小鸟说它盯着树林外面,谁敢过来就放豹哥咬他们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了解树林里的小动物们,它们都很善良,一般不会对人类抱有恶意的,而且它们怕人,从不主动出现在其他人身边。”
“从前,它们不管数量的多少,只要出现,我总能准确叫出它们的名字。这次却多了很多我不认识的动物。”
“回到王宫,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转过身看到你我才恢复正常。”
“而我不经意从窗户看向外面,发现天并没有黑,仿佛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眯了眯眼,目光不善,“所以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被拆穿了的恼羞成怒亦或者焦急辩解,云溪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椅子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笑着夸赞:“公主真聪明呐。”
以舟恼了,“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但是,你何必这样呢……我只想去见见我母亲而已,又不是要逃离……”
她对他很好,他明白,他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哪怕以前有再多的不对劲,他都装作不知道。
可是有关母亲这事,不行。
生命只有最后十天了,他不想困在这个令他讨厌的地方了。
云溪沉默了会,微微垂眸掩去眸中的流光,声音轻浅,听着让人心疼。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的身边。”
单看的话是一句很动人的情话。
以舟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咬咬唇,看起来很无措:“就只是一会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和它们玩得很开心。”
“……”
当然,它们和以舟认识很久很久了。
他只有在它们那里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可这快乐却是假的,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给你,只要别离开这里。”说着,她揉揉眉心,“你母亲的坟也可以迁在这里。”
狗蛋知道这是云溪最大的让步了,它默默希望002见好就收。
“不要。”
以舟眉头紧皱,“你的条件我不答应,我,和我的母亲都很讨厌这里,那片树林是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死前不能如意,我想她死后能待在喜欢的地方。”
接着,他自嘲地笑了下,“我跟母亲还真是相同的命运呐。”
云溪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手腕上的珠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以舟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母亲是救了艾伯特的父王没错,可入宫不是她所愿的,艾伯特的父王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狗。”
看得出来他很恨他,连祖父都不愿意叫。
“因为她救了他,那个名叫亚度尼斯的男人,他便看中了母亲的能力,强迫母亲与艾伯特发生关系,并找巫师下咒给母亲下了情蛊。”
“可怜她只能一辈子待在王宫里,受着情蛊带来的折磨,很痛苦。”
“……”
故事讲完了,他抬头看她,眼神纯净清澈,闪烁着细碎的光,“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