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竹影摇曳,幽幽皎月栖息在柳梢。
“抓住他!”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
“不能让他拿走……”
话音未落,一道暗镖破空而来,正中她的眉心。
“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女子眼睛瞪得极其大,随后倒地不起。
情况有变,众黑衣人停下步伐,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
“呵——”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狼,让在场黑衣人不约而同地头皮发麻。
有位黑衣人大着胆子开口。
“何人胆敢在丞相府行盗窃之事!”
“告诉你们也无妨。”又是一声轻笑。
黑衣人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
是位女子。
本朝男女平权,只是女子行窃倒是少有的。
厉害的都去参军了,少有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女子行窃,行窃对象又是丞相。来者不善。
树叶散落,墨色衣袍随声而落。
“摄政王。”
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飞刀散开,插入心脏,一命呜呼。
女子勾勾唇,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明黄大殿,栩栩如生的金龙回旋盘绕,威严壮观。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少年帝王昏昏欲睡。
底下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不知道谁提了句。
“陛下,您觉得呢?”
大臣纷纷为出声那人捏了把汗。
谁这么胆大?
不知道上一个扰乱皇上睡觉的人头颅被挂在城墙门口三天三夜吗?
望向声音的主人时。
哦是丞相啊,那没事了。
上方之人被贴身内侍小声叫醒,这才悠悠醒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众爱卿无事退朝吧。”
大臣刚准备进行退朝仪式,就听到最前面的丞相再次开口。
“陛下,摄政王还未到。”
本就安静的大殿此时更是噤若寒蝉,脑袋恨不得埋进地底。
丞相仿若不自知这个场面由他造成的,跟少年帝王告状。
“昨夜,摄政王归京,当夜,丞相府便遭到偷窃,臣是否可怀疑摄政王与此事有关联。”
他低头做辑,看似很尊重,实则步步紧逼。
如今朝堂分为三个阵营。
小皇帝,以先帝为首的一派人。
丞相,跟朝堂不少人有勾结。
最后一个,便是昨日从边境归京的摄政王。
她手下铁骑无数,也让不少人担心她会谋权篡位。
少年帝王单手撑脸,目光扫过丞相肥肉堆积的脸,似笑非笑,“依丞相所言,朕应当如何?”
丞相跪地,“臣惶恐,不敢干涉陛下决定。”
“那就退朝。”宋以舟忍着恶心收回视线,他怕再多看一秒,会当场吐出来。
丞相不甘心就这样散去,“可……”
“抱歉,本王来迟了。”声音散漫慵懒,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众臣齐齐回头。
女子一身月白云缎锦衣,容颜俊美,姿态雅致,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她径直走到最前方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宋以舟“嗯”了一声,暗暗打量着她。
“久闻摄政王事迹,今日终于见到。”丞相道。
摄政王在先帝还活着时期,十二三岁便上阵杀敌,战无不胜,如今已有七八年之久。
云溪侧身一瞥,浅笑:“本王虽在边境驻守,可也听过丞相在朝堂之事。”
先帝于一年前仙逝,皇子皇女为皇帝位置争斗不止,最后竟被身体病弱、脾气暴躁的五皇子宋以舟夺得。
他上位后心狠手辣,兄弟姐妹除却最小的七皇女安然无恙,其余全部被赐了一杯毒酒。
只是他空有其位,未有实权,朝堂被扶持他上位的丞相把持在手。
算是个傀儡帝王。
丞相笑了笑,不答反问:“冒昧问一句,摄政王昨日在何处?”
云溪漫不经心敛眸,冷漠地瞥了眼对方,“本王在何处还需向你汇报?”
只是单单一眼,便让人脊背发凉,征战沙场自带的杀气怎是在朝堂中口沫横飞的人相比的。
丞相不敢多言。
“行了无事退朝,吵得朕心烦。”龙座之上,少年帝王靠着椅背,闭着眼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花园。
“陛下,您说摄政王昨日真的去丞相府行窃了吗?”说话的是宋以舟的贴身内侍柳倾。
他从小就跟着宋以舟,也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不易。
宋以舟摇摇头,“不确定。摄政王回京是好事,只有她能对抗王典德。”
柳倾有些担心,“可是,这对您没有益处。丞相只有话语权,摄政王是有兵权在手的。”
兵权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
只要摄政王想,随时都能带着万千铁骑踏破这皇城。
宋以舟抿了抿唇,不作言语。
如今还不知摄政王什么想法。
实在不行,只能用母皇的遗诏了。
午后太阳毒辣。
宋以舟从小就孱弱多病,没走几步,便喘不上气来。
柳倾赶忙扶住他,拍拍他后背劝道:“陛下,我们回去吧。”
宋以舟抬手拒绝,“不必,在那待着身体更不舒服。”
皇宫上下,处处安排了丞相的眼线。
多么可笑啊。
他一个九五至尊,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陛下身体不适吗?”
温柔清冽的嗓音使得宋以舟回头。
女子修长的身影陷在阳光下,面容担忧,阳光在她周身镀了层金边,宛如天神下凡。
宋以舟短暂地愣神,稍后很快调整好。
身为一个帝王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情绪与弱点。
即使脸色虚弱地发白,依旧淡淡回应:“朕无事。”
柳倾紧张地上前一步,挡在宋以舟前面,硬着头皮质问对面的女子,“摄政王何时来的御花园?”
云溪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宋以舟神情平淡:“本王与陛下有要事相谈。”
侧面意思表示柳倾碍眼。
宋以舟沉默片刻,道:“御花园太阳毒辣,摄政王同朕一去前往御书房,柳倾在门外候着便是。”
“陛下!”柳倾欲哭无泪,不明白他们的陛下为什么不找理由拒绝掉摄政王。
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宋以舟递给他一个眼神,摇头,“无妨。”
是早是晚,总有这一天。
还不如借此机会试探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