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网覆盖,他疼得睡不着,眼前蔓延过大片血腥。
身下的灰色床单明暗交织,他只觉得体力被抽干,直到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与此同时。
闻家。
“大小姐,在鹿城发现了大少爷的痕迹。”
闻暮雪目光剧烈颤动:“当真?”
“马上,去鹿城。”
峰回路转,闻暮雪没想到还能在找到大哥,克制住战栗:“这件事先别传出去,一定要做得隐蔽点。”
“是。”
助理走后,闻暮雪攥紧了拳头。
自从大哥“去世”,父亲一天比一天偏心闻舟。
她日理万机,还得为了闻舟处理烂摊子,她表面上不敢违抗,实际却一直将闻舟当做一颗螺丝钉,只要在掌控范围内,她可以容忍。
一旦大哥真的回来了,那闻家就不再是闻舟可以觊觎的存在。
想到这儿,闻暮雪热血沸腾,当晚便登上了前往鹿城的航班。
闻烈昏睡了三天三夜。
等到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天花板,后脑勺隐隐作疼。
他想起还没请假。
翻身,想要下床。
却被点滴禁锢住了,他伸手,要拔针。
“别动。”
一道女声,来自于房间另一个角落。
“你是谁?”
闻烈嗓音沙哑。
闻暮雪起身:“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妹妹。”
她居高临下:“你叫闻妄,是帝都闻家的长子。”
闻烈盯着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是帝都人,我也没有妹妹。”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
闻暮雪按住了她的手,好看的眼眸里氤氲出几分笑意:“哥哥,你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闻烈头疼欲裂。
闻暮雪将他按在床上,医生闻讯赶来,帮他检查身体。
她退出病房。
助理白着脸:“大小姐,抱歉,是我调查失误。”
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找到了闻烈,做了检查,却并不匹配。
可那张脸,分明和大少爷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的胎记,都和大少爷一模一样。
他们的记忆不会出错。
可检测……
难道是检测出了问题?
“从今天起,他就是闻家大少爷。”
“他脸上的疤痕找人去掉,另外帮他准备回帝都的相关事宜。”
“是。”
闻暮雪吩咐完,离开了医院。
她当初和盛晚临分手后,便回了帝都,接手家业,一转眼,都两年了。
许久不曾踏入鹿城,闻暮雪心潮澎湃,她甩掉了身边的人,去了一趟大学时期常去的麻辣烫店。
还是原来的老板。
“是你啊,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了?”
老板是一个爽朗的北方人,笑着打招呼。
她和盛晚临认识多年,确立关系很短,但暧昧期很长。
长达几年。
他们大学时期,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家麻辣烫店。
“回来谈工作,顺便回母校看看。”
老板记得她的口味:“还是老规矩,多加葱花香菜不要蒜末?”
“是。”
不是饭点,店内人不多。
她坐在以前的位置上,饭桌装修换过了,身边的人也换了。
老板动作麻利,送了一大杯橙汁:“小姑娘,慢点吃。”
“谢谢老板。”
老板笑呵呵的走了,嘴里还在念叨:“你之前那个男朋友,你们结婚了吗?”
闻暮雪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嗯,结婚了。”
其实没有。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她甚至记不起是因为什么原因分了手。
只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
分明分开了,但她鬼使神差,仿佛要给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怎么没来?”
以前可是形影不离。
“他工作忙。”
闻暮雪尝了一口,还是老味道:“叔叔,还是很好吃。”
“那是,叔叔我做了几十年了。”老板爽朗:“等会我给你打包一份,就当叔叔给你们的祝福了。”
闻暮雪知道他是好意。
“谢谢叔叔。”
熟悉的味道,她吃的很慢,就像以前,她总是在这里等盛晚临。
下课铃声响起,人潮涌动。
她下意识抬起头,目光逡巡,却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店内的人越来越多,青春洋溢,却不再是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老板将打包好的麻辣烫递给她,去接待其他客人。
闻暮雪从医院出来,身上还穿着价值几万的定制套装,和这里的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格格不入。
她没了胃口,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顺手拎着打包好的麻辣烫离开。
就像以前,盛晚临不能来,她顺手给他打包好,送到宿舍楼下一般。
熟练自然。
新客人坐在那张桌上,看到那一沓钱,招手:“老板,收桌子,有钱——”
老板擦了擦手,连忙走到桌边,看到那一沓钱,意识到是闻暮雪给的。
“这丫头,还是给钱了。”
“算了,新婚快乐。”
闻暮雪拎着麻辣烫折返回医院,闻烈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还是有些怀疑:“你真是我妹妹?”
“是。”
闻暮雪将麻辣烫递过去:“吃点吧。”
闻烈嗅到味道:“谢谢。”
他鲜少和异性接触。
眼前的闻暮雪更是高不可攀,她居然会是他的妹妹,真神奇。
他打开麻辣烫,三下五除二吃完:“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父亲,母亲。”
她顿了顿:“你脸上的伤疤需要手术,我会给你安排专门的礼仪老师。”
他的模样和大哥一模一样。
可大哥是被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举手投足都不是一般人能模拟的。
“你要好好学,等你学会了,我带你回家。”
闻烈黑眸幽深,想到褚一一拿着的锦盒,喉结滚了滚。
“我们家,很有钱吗?”
“是。”
闻暮雪如实回答。
如果只看钱,闻家多年积累,足够他们挥霍上百年。
闻烈想到了褚一一,如果他有一个和她匹配的身份,是不是就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
“我答应你。”
闻烈笑了笑,依旧不好惹,但比之前看上去,柔和许多。
闻暮雪看着他的脸,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在我的订婚仪式上,我会宣布你的存在,在那之前,你需要好好学习礼仪,要和从前的你,一模一样。”
闻烈知道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他从保镖口中得知,闻暮雪的身份,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和传闻中的闻家少爷截然不同。
但他还是想搏一搏。
“我会竭尽全力。”
闻烈当天和薄战夜请辞,说要回老家。
发了短信,闻暮雪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他返回帝都。
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坐飞机。
闻暮雪冷着小脸,在和助理谈话,大概是公务。
他有些不安,下意识拿出了钱包,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
他不记得钱包里有照片。
捡起来,照片是很早之前拍的,已经微微泛黄。
照片上的少女笑得没心没肺,身材清瘦,却透着一股朝气。
他记不得是哪儿来的照片,原本的紧张却神奇的消失了。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好,闭上眼,耳畔嗡嗡作响。
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