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刚过,打更人空荡阔寥的声音响起,“朗朗阳世,平安无事!”
此时,在昏暗几近无光的暗巷中,一群黑衣人如魅影般无声无息地接近着一座宅子。
而这座宅子正是临水县‘有名’的孙富商的家宅。
待行到一堵墙外后,为首之人抬手示意止步,在观察四周动静后,低声嘱咐,“一切小心为上,一旦被发现,立即撤退!”
“是!”身后黑衣人沉着冷静的声音齐齐响起。倘若仔细听,还能察觉出这些声音中压抑着的怒气与激愤。
同时,孙宅一处放满刑具,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的屋子中,被铁链绑在木架上的吴秀秀已经奄奄一息。
她头无力地半垂着,浑身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也都已经皮开肉绽,各种伤口几乎深可见骨,除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仍然完好无损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可即便是这样,从昨日被抓一直到现在,吴秀秀也没求过一句饶。
因为在她被绑起来的那一刻,有人偷偷告诉她,一旦她求饶了,孙杰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会被喂下毒药,再一把火烧了,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一直咬牙坚持着,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到阿爹阿娘的身边,给他们尽孝。他们年纪已经大了,又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要是自己死了,以后谁来侍奉他们终老,
她不能死
她绝对……绝对不能死
可是……可是
她好痛,浑身都好痛,痛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阿爹,阿娘,女儿好想回家
眼泪从眼角处流出,顺着鼻壑流到鼻尖,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到地上,吴秀秀渐渐心生绝望。
她……想放弃了,想解脱了……
渐渐地,她开始任由自己一直凝聚着的意志力缓缓散开……
忽然,“喂,你别睡,千万别睡,你是吴秀秀吗?”
恍惚间,吴秀秀仿佛听见一道浑厚温和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成阳见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一下就急了,他想伸手摇醒她,可是吴秀秀的体无完肤让他无处下手,于是只能捧起她的头晃一晃,忙继续道,“姑娘,我是来救你的,姑娘!”
下一刻,吴秀秀眼皮动了动,眉头微蹙,恢复意识时突如其来的剧痛也让她终于忍不住低哼出声。
成阳见状大喜,“太好了,还有救还有救。”同时赶紧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小心地喂给了她,
“赶紧咽下去,能缓和你的伤。”
听着耳旁让人安心的话语和声音,吴秀秀的求生意志又回来了,于是她艰难又努力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成阳见状放下了心,接着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
后面那畜生不会来了,但我现在不能将你带出去,还需你在这里再待上几日,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儿保护你的,
几日过后,临水县就不会再有孙家了。”
成阳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针强心剂打入了吴秀秀的身体里,她挣扎着极为吃力地细微睁开眼,“你……你-是-谁?”
成阳想了想,回道,“我是清远国公府的人,是家主派我们来的。”
清-远-国-公-府
吴秀秀将这五个字牢牢地刻在了心上。
“谢……谢-谢。”
同时,在离这不远的一间屋子中
“爷,您今天累了吧,”一个小厮正一脸谄媚地给坐在塌上的男子殷勤地擦着脚。
而塌上这个皱眉闭目,满脸阴郁,正缓缓活动脖子的男子,正是刚从刑房回来不久的孙杰。
“嗯,是有点累了,”孙杰睁开细长的双眼,声音阴柔,“这个吴秀秀……呵,倒是与前几个有点不一样,各种物件儿都招呼遍了也不哭,也不求饶,”
“唉,早知道她这么有趣儿,就应该早点把她弄到府里来。不像前几个,轻易就哭出来了,啧,真没意思。”他轻松平常的语气仿佛是在评价几件不同的货物。
“那您就慢慢玩,总不过是时间问题,不怕她不求饶,呵呵。”小厮讨好地应和道。
“你说的也是。”
“而且,她求饶的样子,一定比以前的几个,动人多了。”孙杰眼睛眯了眯,就像一条吐出了信子的毒蛇。
“呵呵……”小厮附和地笑了笑,极力掩下眼中的恨意,而后端起洗脚盆,弓着腰,“那爷,您早点休息,休息好了,明日玩起来才能尽兴,奴才就先退下了。”
孙杰拿起一旁的素簪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嗯,你退下吧。”
看着孙杰一脸享受把玩素簪的样子,房顶上的陆摇等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中都浮现出了浓重的恶寒和厌恶之色,个个都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即刻就冲进去将这狗东西给一刀一刀凌迟了。
可是姑娘说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把这畜生一刀结果了是很容易,可真这么做了,反而会让孙家和他那个姨母逃过一劫。
陆摇脑中牢牢记着今日姑娘对他说的那句话,
“要让这么多无辜的女孩子于九泉之下瞑目,只死一个孙杰怎么够?”
片刻后,下方屋内的烛火大部分被熄灭,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虚,孙杰入睡之前,留了在床榻附近的两盏灯,还另外点燃了两盏蜡烛。
四盏烛火将床榻范围照的明亮如昼,孙杰半点不觉得刺眼,一脸安心地睡下了。
陆摇见这一幕,只觉得讽刺至极。
又等待片刻后,陆摇出声,“动手吧。”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下人房中,正睡着的孙泰半醒不醒地翻了个身,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往常会搭到旁边人身上的手,这次却扑了个空,手还似乎摸到了黏黏腻腻的液体。
他略感不适地模糊着睁开了眼,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同时随着嗅觉的苏醒,越来越浓的铁锈味也传入鼻中,
他逐渐反应过来了,眼里开始涌上恐惧之色,
“这是…………”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