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过后,余潮不散。
秦以安和孙秀兰两个当事人每日闲情逸致,一点也不担心。
倒是把秦家两老给着急坏了。
秦母每日游走在村头,就想看看有没有邮递员带来自己家的信,万一儿子录取通知书在里面呢!
秦父每日烟抽的都不利索了,脑中一直想着秦以安能不能考过。万一儿媳妇考过了儿子没考过怎么办的种种设想……
正好快要过年了,秦以安带着孙秀兰还有小红星。一家三口让秦父写了介绍信,准备回一趟孙秀兰的娘家。
孙秀兰心里也是想家的,但是想到家里让自己下乡的果决,也是有怨的。
孙秀兰的心里很是矛盾。
秦以安开导着孙秀兰,“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都是因为太穷了。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手,但是你看握拳的时候总是掌背向外呀!”
“你看我爸我妈多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说他们两人不疼我的两个哥哥,对不对。”
孙秀兰窝在秦以安的怀里,用额头往他的怀里钻,心里还是有一点难过和别扭。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我这个丑女婿也需要见一见岳家呀。小红星这么大了,还没有看过外公外婆呢。”
“你忘啦,红星出生,岳父他们还寄了三十块过来呢。你想想你来下乡,岳父他们给了你五十块钱,得是他们攒了多久的钱啊啊。”秦以安搂着孙秀兰,轻吻着她的额头,给她以力量。
孩子很是矛盾,她也知道父母对她的好,可是什么都是怕对比。平常的好和大事毫不犹豫的舍弃,这种落差对比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孙秀兰想到了老实木讷的父亲,泼辣爽利的妈妈,还有那个比自己高的弟弟,心软了软。
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一次和解,也是一次释怀,现在的自己很快乐,也很幸福。
……
冬日的暖阳失了往日的炙热,清冷的空气中呼出一口热气就是一团白雾。
秦以安牵着媳妇,抱着儿子,后背还挎着一个大包,由着拥挤的人潮,把他们一家三口裹挟上列车
三人抱的紧紧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小红星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眼睛睁的大大的,到处乱看。小手紧紧的抱着秦以安的脖子,一开始看见拥挤的人潮还有点害怕,后来感觉除了有点挤,别的没什么。
反而还有心情问起了十万个为什么。
“爸爸,这就是火车吗?”
“爸爸,它为什么叫火车呢?”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挤啊?”
“爸爸爸爸……”
秦以安还真是有点受不住小红星的魔音贯耳。
小红星被他护在怀里,看的高高的,不用受累。而他却得这边护着媳妇,那边护着儿子,还要抽空护好行李。
儿子还叽叽喳喳的还耳边说了不停。要不是地方不合适,早就拎起来打屁股了。
“秦红星。”孙秀兰也觉得烦了,嘴唇吐出了秦红星最怕的三字咒语。
秦红星立马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小眼睛水润润的看着孙秀兰。
孙秀兰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秦以安笑了笑。
好不容易终于挤上了车,找到了座位。
因为带着孩子,秦以安特意买的卧铺。
小红心过了年才是六岁,今年可以免票。但是为了舒服,秦以安买了三张卧铺票,给小红星也买了票。
绿皮火车上吵吵嚷嚷的,味道也不好闻。就这卧铺票能买到还是走了不少关系呢。
他们一家三口的位置正好是一排的上中下三个位置。
秦以安本来是想睡上铺,让孩子睡中间,孙秀兰睡最底下最舒服的位置。
但是什么年代都有倚老卖老的坏人。以为孙秀兰是一个小姑娘,好拿捏,坐到下铺孙秀兰的边上就不走了。
哭哭啼啼的想和孙秀兰换铺位。好像孙秀兰不让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秦以安带着小红星去上厕所了,不在这,正好让这个老太婆找到了机会。
孙秀兰眼睛瞅了瞅老太婆五大三粗的腱水桶腰,心想要是挣工分我肯定比不过你,还要和我换铺位?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不能实际说出来。
孙秀兰脑子转了转,也哭哭啼啼的说道:“大娘,您真不容易,买的中间的位置,坐着也不舒服。我看着您就像是看见了我妈一样,忍不住的心疼。您一哭我就受不了了。”
“铺位肯定是可以换的,你别哭了,我和您换。”
老太婆心里一喜,这也太容易得手了,一看这姑娘就是个傻的。
“没事,我看着你也和我闺女差不多大。大娘谢谢你。”
两人好像真的像个母女一样,泪眼婆说的看着对方。
不料孙秀兰语气一转“不客气。您可以借我20块钱吗?我到站了,我爸妈来接我,我就把钱还给您。我刚上车的时候,没注意钱全被扒手给偷走了。”
“这车要走好久,我没有钱吃饭,大娘,您可以借我二十块钱吗?我到站就还你。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帮我的吧!”孙秀兰悬而未滴的泪珠挂在眼角,眼里都是狡黠。
老太婆一下子被噎住了,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姑娘,你说笑了。我哪有钱借给你啊。再说了我和你也不认识,你凭什么来借我的钱?”说完,把刚刚和孙秀兰相挎的手甩开,就怕孙秀兰会要抢她钱一样。
“大娘,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呀!我不白借,我到站就还您,我爸爸妈妈会来车站接我的,您不用怕我跑了。”孙秀兰依旧梨花带雨。
“谁认识你啊,别缠上我。我没钱,你朝别人借去,我和你不认识。”大妈吓的不清,从孙秀兰的铺位坐起来,就怕赖着她。
老太婆看着周围略有略无的投过来不好的视线,尖着嗓子喊道:“你们装什么好人,你们好人你们来借给她啊。”
没有一个人出声。
孙秀兰不哭了,掏出手帕,一下又一下的轻柔的擦着眼睛,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她。
老太婆落荒而逃,就怕换个铺位,损失二十块钱。
“你谁啊,跑我这和我换铺位?”孙秀兰看见老太婆忙不迭的跑走,转身拍着被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说着清清冷冷的话语。
“是呀,她谁啊,刚来找我媳妇换铺位,幸好跑的快,不然我媳妇的两个护花使者打的她掉一地大板牙。”秦以安眼里都是笑意。
“妈妈好厉害,大板牙。”小红星也跟着夸奖,还顺着老太婆跑走的过道伸了一下手臂。
孙秀兰听见他们两人的声音,赶忙转身,一下子羞红了脸。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刚刚说钱被偷了的时候。”
两人之间好像飘满了粉红泡泡,不过还亮着一颗硕大的电灯泡在不自知的叽叽喳喳。
“妈妈,红星和你说,红星说……”小红星站在两人腿变扯着孙秀兰的毛衣下摆。
孙秀兰只得自己戳破粉红泡泡,把儿子抱在床边坐好,听着儿子茂盛的分享欲……
孙秀兰怕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在哭了,就让秦以安睡下铺,正好他那么高的个子睡上面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