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归一口咬在二狗的手指上。
终究是五岁稚童,二狗“不是你家”,“你啥也不是”两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方归幼小的心,也顾不上许多,他今天一定要报复这个该死的下人。
“啊~赶紧把他拉开,拉开啊我艹,啊啊啊!”
方归发了狠,不管压制着他三人如何动作,他就是咬住二狗伸出的手指不放。
情急之下二狗也只能用另一只手一拳打在方归脸上,只打的他眼冒金星,可算是从方归口中挣脱了出来。
看着自己手指上深深的牙印,二狗本来怒火中烧想给这小子来记狠的,却被旁人拉了拉,想到方冻那张看似温和的脸,想到这个二代的身份,二狗终究不敢动手,只扔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待他们走后,方归捂着自己有些肿起的右脸,一步一瘸的回到了西厢房。
看到弟弟这样,方源哪还能不明白出事了。
“谁干的?”
“没事。”
“说。”
“二狗和几个下人。”
“还能打不?”
闻言方归眼睛亮了“当然。”
“走。”
方归看着凄惨其实都是皮外伤,若是一对一那几个少年不敢真下狠手,其实方归的赢面还大一些。
有了方源当后盾,方归的腿脚都麻利了不少,领路的速度极快,还没等那几个少年走回家便已经追上。
还不待几人说话,方源一记直拳直奔二狗肚子打去。
二狗刚刚被方归重创,正疼的龇牙咧嘴,哪想方源上来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当下被一拳打了个结实。
他只觉一股钻劲打的他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好在他本就是市井出身,强行忍住,挥手招呼几人上前。
方归看着方源如此劲爆的开场,哪还有不上的道理,当下也忘了疼痛奋勇上前拉住一人扭打起来。
却说这方源以一敌二丝毫不慌,低头躲过其中一人毫无章法的摆拳一个扫腿将其放倒,随后奔向和方归扭打在一起的少年一个飞踢正中他屁股将他踢的惨叫一声,方源还待再上,却忽然见弟弟向自己扑来,原来是二狗缓了过来一拳瞄准方源后心,却被方归拦住。
兄弟二人背靠背,面对围拢的四人丝毫不慌方源嘴唇蠕动,方归听了轻轻点头。
二狗还待再开口说话,方源正瞧准这个时机飞身扑上牢牢的抱紧他的双手双腿,嘴里含糊不清:“快!”
方归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狗身前高高跳起,一拳重重的砸在二狗脸上,只打的他鼻血横流惨叫不止。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几人反应过来慌忙过去扶起二狗。
而方源退到弟弟身旁,二人相视方归咧嘴一笑,方源目光深幽。
看着被惨叫吸引来的众多大人,方源才开口冷漠说道“你们不过区区贱奴,也敢冒犯主子,其罪当诛,念你们这次初犯,我二人宽宏大量,不多做计较,还不快快谢恩。”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些不忿想出头的,都被身边人拉住了,这些长工奴仆都是方冻府上的仆人,方冻不过方家一凡人中层,而方源兄弟身份比他们不知高贵多少,如果这几个少年占了上风,他们还能趁年少恐吓二人,反正是出自方冻的授意。
如今却是他们的人被揍的灰头土脸,方源还摆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尊卑大义压下来,那这结果就只有一个。
家族体制就是这样,小孩子怎么闹只要不出人命,长辈就不能以大欺小,哪怕方归是家主儿子,哪怕揍他的仅仅只是凡人长工的儿子,方齐他们等实权家老也只能背后算计,不能当面报复。现在自然是同理,二狗被揍了是自己不争气,谁也不能因为这个出手惩罚方源二人。
“小混蛋,还不快跪谢公子源。”约摸是二狗父亲的人喝道。
二狗被打的鼻血直流凄惨不已,听到父亲话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跪到含糊不清的说“多谢公子源。”
……………
和众人草草别过,兄弟二人走回西厢房,方归问萍儿要了块冰用布包住敷在脸上,一边笑着对方源说:“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让我忍着。”
方源单手拄着脸看着方归:“那些修士老爷我们无法反抗是实力差的太大,要是让这几个区区家奴都骑到我们头上,那以后的修行路也不用走了。”
“嘿,不瞒你说,这是我这几个月最爽的一天。”方归似乎有些亢奋,原本内向的他在父母失踪后更显沉默,今日一反常态拉着方源说个不停。
方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方归聊天,眼神却逐渐飘忽起来。
上一次和这小子这样聊天,是好久好久之前了啊……
方归不知道,族人不知道,甚至他父母都不知道,方源已经在梦中经历了整整五百年,这具五岁身体中隐藏的,是一个历经沧桑,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灵魂。
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梦中的记忆发展,有了这五百年经验的背书,如今方源所展现出的智慧不过是他经历的冰山一角罢了。
只是这记忆似乎出现了偏差,在方源的梦里,别说九岁的修士大典后,便是现在这段时间,兄弟二人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和睦。
……
方冻面色阴沉的看着二狗和他儿子:“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是个废物。”
之前方归面前耀武扬威的二狗如今像个鹌鹑一般趴在地上,大气斗不敢喘一声。
方冻尤不解气,上去猛的踢了二人几脚,他养尊处优平时也偶尔能从拿到些许修士看不上的好处,力气也着实不小。
看着二人被自己踢的凄惨,气也消了不少:“事情我都知道了,方源那小子着实有些小聪明,这次长个记性,告诉府上孩子,不要再招惹他们了。”
二人唯唯而退。
待二人退下去后,方冻看着门后走出来的夫人面色有些忧愁:“我上次答应了向阳老爷要给他们点颜色,如今颜色没看到反而惹得自己一身腥,这俩小子是真不让人省心。”
方冻夫人闻言却说:“老爷,听下人说那方源是有些聪明,那方归却是个冲动的小子,我们不妨……”
闻言方冻大笑道:“此计甚妙,就依你策。”
第二天萍儿给二人带来的早餐里,方源多了一碗蜜饯粥,方归却没有。
第三天,第四天……
一连数十日,当萍儿向方冻回报说方源并没有让给方归而是自己享用了以后,方冻的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府上更有传说方源早智素来聪慧,更是将事情描述的夸大三分,而作为弟弟的方归,大家只会说“哦,这是方源的弟弟,记不清名字。”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越传越广,整个方家核心圈包括平民们都慢慢的知晓了。
到了新年,更是只给了方源一件新衣,对方归却不管不顾。
大年三十的夜里,方归批着新衣服,搂着哥哥二人抱成一团。
感到方源单薄的身体被冻得有些发抖,方归语气如同幽灵:“我要他们死。他们一定要死。”
寒风吹歪了烛火,在方归秀气端正的脸上扭动,宛如鬼魅在狂欢。
与他相对的方源脸庞隐匿在一片阴影中,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