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蒙古围猎,作为数年来难得一见的蒙古旗主齐聚一堂,自是热闹非凡。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轻轻颤抖着,举目望去,大地的尽头出现一队人马,大清的旗帜在苍穹下迎风飘扬。
太子胤礽身穿明亮的盔甲,参差的刀剑直插云霄,泛着冷凝的寒光,率领众军以不可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
康熙骄傲地对众蒙古亲王炫耀着他大清八旗子弟的英勇。
蒙古亲王们有些脸色一变,心中的那点小九九灰飞烟灭,笑着祝贺大清的国力强盛,敬酒恭维着康熙。
康熙笑眯眯谦虚着,知道目的达成了,豪迈地来者不拒。
座位下面的大阿哥胤褆咬牙切齿望着威风凛凛的太子,眼中阴鸷一闪而过,嘴角抽搐着与旁人迎合着。
无忧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大眼睛中神采奕奕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向往与崇拜交织错杂。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围猎了。康熙一声令下,众八旗子弟身着劲衣,跃跃欲试地上马如千军万马般,掀起尘土飞扬,伴着踏踏的马蹄声,冲向围猎区。
万岁爷如今可在这看着,要是谁得了万岁爷或者太子爷的青睐,那不得前途无量,日后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太子与大阿哥骑在高大骏马之上,并排前行,二人一对视,火星子噼里啪啦响着,简直勾动了天雷地火。
太子挑衅一笑,修长的双手拉着缰绳一抖,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洁白的骏马半身跃起,仰天长啸嘶吼着,飞速朝猎场方向急奔。清朗的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传到胤褆的耳里:“大哥,别输给二弟了。”
胤褆肌肉抽搐地冷哼一声,大声回道:“谁输给谁还不一定呢?”单手一拉缰绳,风驰电掣般朝远处飞奔,留下一串渐渐消声的马蹄,扬起一路尘埃,很快消失在尽头。
无忧央着康熙求了许久,得了许可后,身着精致的红色骑装,兴冲冲地带上一众人马,翻身一跃骑上康熙专门赏赐的汗血宝马的幼崽上,英姿飒爽地一扬鞭,扯着嗓子嚎道:“玛法,无忧猎兔子给您尝尝。”
康熙瞧着无忧骑马奔驰的背影,无奈又骄傲地摇摇头,对一旁的老亲王道:“无忧这孩子倒不像深宫里养的,倒似草原的女子般。”
头一次见康熙这般宠溺模样的蒙古贵族们心头一惊,笑着恭维着。太子这嫡女真是受宠啊,心中无数念头油然而生。
木兰围猎也算是满蒙少年少女相亲的活动,蒙古人男尊女卑的情节并不严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盲婚哑嫁。两人一看对眼了就可请示长辈然后成亲。
这太子的嫡长女本就是个香饽饽。如今一看性子豪迈,精通骑射,亦可有助于夫家。又深受皇帝和太子的宠爱,她的嫡亲哥哥一看就是未来的太子,现在不抢着,日后指不定怎么后悔。
“臣有一小儿,年龄与娜仁公主相仿,长得也还可以,性子憨厚可靠。臣想向皇上讨个恩赏,让犬子如侍从般陪伴在公主左右。”
身旁的蒙古贵族们顿时暗叹一声,被这老东西给抢先了。而后笑眯眯睁着眼瞧着康熙的反应。
康熙的脸顿时黑了,真以为他不知道这群老东西是什么打算。
大清的嫡公主是有抚蒙的义务,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养了那么多年,自是希望无忧能在京城里生活。再说如今大清兵强马壮的,也不是非得嫁公主不可。宗室里的格格也是一样的概念。
康熙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娜仁年纪还小,朕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如今在下请旨的是科尔沁的沙率亲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娘家人。康熙硬生生吞下了骂人的话,给了科尔沁一点面子。
自清入关以来,满清都有与蒙古联姻的习惯。其中科尔沁更是包揽了大清极其受宠的公主。
沙率亲王顶着康熙要杀人的目光,道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如今娜仁公主年纪虽小,但总有长大的时候。满清联姻是传统,这感情总归是从小培养的好,日后好歹知根知底的。”
康熙的脏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朕是顾忌着皇玛嬷的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科尔沁一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声哀求着。四周空气似乎凝固着,只有众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康熙目光沉沉地盯着沙率亲王许久,而后冷笑道:“既然沙率亲王执意如此,朕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让那小子做无忧身边的一名普通侍卫。至于更多的你们想都不用想,未来结果如何,就看无忧的意思了。”
沙率亲王顿时笑着像朵菊花似的,陪笑应答着。
他蒙古的大汉追媳妇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想他们一身的肌肉,尽显男儿的魅力,哪是京城那些手无寸铁之力的文弱书生能比的?
沙率亲王的小儿子达巴拉干打着赤膊,一身的肌肉和汗水,憨憨地笑着,挠了挠脑袋。
而无忧带着一堆人在围猎场外围奔驰着,眼神锐利朝着草丛深处望去,一手紧拉缰绳,一手握着弓箭,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无忧警觉地眯了眯眼,眸色却深沉似冬夜,耳朵听着丝窸窣的声音,眼神向草丛里某处细微摆动着的地方扫射去。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无忧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动作却依旧沉稳,微微扬起马缰停了马,身子在马背小小起伏着。
她自箭篓里抽出一根沉甸甸的箭,缓缓拉弓上弦,眼睛微微眯起对准,只见一支箭如白虹贯日般,耳边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簌的一下直冲目标。
无忧向后摆了摆手,一个身着盔甲的侍卫向无忧箭之所指的位置走去,伸手一抓,一只刚死的白兔身体僵直,腹部插着无忧的箭,洁白的毛沾满了血,向草地滴着。
无忧满意地点点头,眉目上扬,张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明媚的笑容似天边的彩虹。
等她再大些就央着玛法去内围的场地,打个老虎给阿玛额娘做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