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门前的守卫听到闹哄哄的动静,出门驱赶,偏这些人不依不饶,就是要赖着不肯离开。
朱刚更是嚷嚷着,安县的县令和一帮子流氓悍匪欺辱他老娘,他要见驸马和公主,求他们给主持公道。
马车内,萧姝言面色如常,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旁边坐着的云玖脸色已经变了几变,他对朱家过于纵容了些。
他对朱婆婆念着恩情是他这个人心善,可朱刚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拿公主的名头出来压人。
“阿莲,你去处理一下。”
自从秋棠秋月都不在公主身边之后,这个阿莲是个机灵聪慧的,最得公主的心。
听到驸马这样吩咐,她看向公主,见公主神色淡然,似乎不打算过问这件事,她才应声走过去。
她刚走近人群,就听到朱刚说,“老子就是弄死她的未婚夫了如何?不过就是个卑贱的村夫,老子就是弄死他全家,又待怎样?”
“我要杀了你!”女子站起身手里握着银簪就要冲过去和朱刚拼命,她一身的伤又跪了许久,腿脚发软,才站起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朱刚抬脚踩在她背上,力道之大,压的她根本爬不起身。
那对中年夫妇哭求着让他高抬贵手,“朱家少爷,只要您放过我们,我们不告了,那几亩田也都给您,求您放过我女儿一命!”
“放过你们可以,只要翠儿向我服个软,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伺候我,我定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求朱少爷高抬贵手!”
“住手!”阿莲拨开人群,她穿着锦衣,看装束便是高门大户中有脸面的婢女。
“你是谁?出来管什么闲事?”
周县令看向她,她开口问道,“是朱刚强抢民女又杀人害命吗?”
“是。”周县令知道她身份不凡,便如实都交代了,“证据确凿,朱刚罪不容诛。”
“周亮!你找死!”
“放肆!”阿莲冷眼扫过去,“你不过一九品芝麻小官,岂敢以下犯上!”
“你这个女人找死是不是?”
“来人!”
公主府的守卫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出来了十多人。
“此贼杀人害命,还敢打着公主驸马的名号欺凌百姓,还不帮周县令将人拿下?”
“谁敢!我要见驸马,见公主!”
朱刚双手叉腰,一脸的横肉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上下颤动。
“谁让你们动我!我娘可是驸马……云大将军的恩人!”
“云大将军都知道吧,战功赫赫,连陛下和公主都要敬他三分,你们还动我?”
阿莲嫌恶的瞧着他,聪明人最讨厌的便是和蠢人打交道,她能命令公主府的护卫行事,这蠢猪竟还猜不到她奉了谁的命!
“正是驸马的意思。”
周县令闻言,立刻直起腰身,他就想着驸马定然不会是非不分。
“来人!还不将一干人等拿下!”
朱刚被死死的按在地上,他身边的一众家仆也都放弃了抵抗。
朱婆婆痛哭不已,她哭着拉住阿莲的衣袖,“姑娘,驸马在何处?求你带我见见驸马。”
虽说她儿子做了恶,可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总归是要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的。
阿莲甩开她的手,“婆婆,您对驸马有过照顾不假,但驸马十几年如一日的给你寄银子,多少恩情还不了?本来你们一家因着驸马的缘故做了官,本该恪守规矩,不给驸马公主丢脸,可你儿子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你竟还有脸面求驸马帮你搭救逆子吗?”
朱婆婆遭了她一顿抢白,站在原处颤抖着肩膀,老泪纵横。
事已至此,朱刚是彻底害怕了,他哀求着,“娘,你想办法救救我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去求云玖救救我!”
“只要能饶过我,我一会一定安心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咱们一家人回老家南陵去,好好耕种,一辈子不分开,娘,您要想法子救救我啊!”
听到朱刚哭的撕心裂肺,朱婆婆心一横,她不能因为顾及脸面就不去求云玖救她儿子。
“姑娘若是不带我老婆子去见见驸马,我今日就撞死在公主府门前!”
马车上的铃铛晃晃悠悠的响起清脆的声音。
云玖坐在马车内,连掀开车帘都没有,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朱刚打着公主的名号肆意妄为,死有余辜,更何况他手上还染了人命官司。”
“婆婆若是心生愧疚,愿意一死了之,本驸马可以念在昔年的情谊上,厚葬之。”
说完他扶着公主下了马车,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朱家人一眼。
朱婆婆想要冲上来,被人死死拉住。
后来听说周县令判了朱刚死罪,朱婆婆也未寻死,而是和老爷子带着儿媳孙儿一起回到了南陵。
不久之后,这位安县的周县令因为不惧强权,一心为民,升任中州主簿。
五月,西夷异动,云玖奉皇命离开京城,远赴秦州。
临行前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公主,心中五味杂陈。
他和公主总是聚少离多,他的心刀子割一般忍痛离开了京城。
秦州时常打仗,时不时有军报传过来。
萧姝言留在京城还算平静,公主府明处暗处不知道被安排了多少护卫,云玖怕有歹人谋害公主,宫里的小皇帝对这位姑母也是十分尽心,派人各种照顾保护。
这日萧姝言如往常一般入宫,看过小皇帝的课业之后,又听姜榆等人闲聊了一些朝廷上的事,他们都深知大魏和西夷之间必会有一场大战,只是大魏暗自期盼着这一场大战能晚些来就晚些来。
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去休养生息,去豢养甲兵。
黄昏时,萧姝言准备出宫,后宫先先太妃派人来请她。
这是自从恭帝还于旧都之后,方太妃第一次愿意见人。有好几次萧姝言都想去探望她,但无一例外都被她回绝了。
她称病体未愈不便见人,将自己关在寝宫之中。
宫女领着萧姝言去了方杏儿的寝宫,方杏儿素衣布裙,发髻上也只簪着乌木云纹簪子,整个人身上透着皇宫中滋养出来的贵气,又保留了当年的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