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校尉第一次意识到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虽不知道云将军和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只知道这位秋棠姑娘领着他们直接见到了户部的刘大人。
刘大人吩咐手下人将行文弄好,接着带他们去了兵部。
这期间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要,便已经文书齐备。
他做梦一般云里雾里,只知道连连冲秋棠道谢,并让她转达丹城一众官军对公主的谢意。
秋棠笑道,“无妨,日后来经常会遇到什么麻烦事只管到公主府来找我家公主。”
方校尉点头,他今个儿得见平宁长公主,才知道什么样的人称得上天仙人物,菩萨心肠。
从京城回去丹城一路上,方校尉几乎是三句不离夸赞公主的言语,睡觉前都在感叹,“你们说说,这世间怎么会有公主这样善心的女子。”
“二话不说便帮了我们这样的大忙。”
“当初真真是白受了那么多冷眼。”
“可不是嘛?什么边城第一美人儿,我瞧着连公主千岁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几个士卒附和。
“不过……你说云将军同公主什么关系?他的书信竟然能直接送到公主面前?”方校尉疑问。
“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云将军背后若真有公主撑腰,当初去咱们丹城也不至于从个小卒做起。”
“是啊,谁知道云将军打仗是个不要命的主,他那人把军功看的比命都重。”
方校尉喜滋滋的翻了个身,闭目养神,等回了丹城,可得好好跟那帮没见识弟兄的说说长公主的绝代风华。
六月阴雨连绵,自梁州封地传来消息,梁王死在了自个儿府中。
他死的蹊跷,京城中兴起一股流言,说是皇上派人毒杀了梁王。
甚至有人说起,先帝临死前再三交代皇上,让他一定要保梁王周全,皇上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这孝期才过,就害死了梁王。
这些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大有一副先帝临终前他们就在跟前的意味。
皇上派人去梁州查察梁王死因,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囚禁在冷宫的冯贵妃,如今的冯太妃也死了,七窍流血。
京城内外,人心浮动,都认为是皇上心狠手辣。加上这两年针对豪强大族的种种动作,那些人对当今朝廷,尤其是当今圣上早有怨怼之心。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两桩案子吸引过去,萧姝言却突然得到一个消息。
当初被云玖搭救送出京城的温子正竟又回到了京城,甚至行踪诡秘的进了祁王府。
这个温子正何时与祁王有了联系?萧姝言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多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监视祁王府,想查一查温子正,结果温子正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忽然消失不见。
很快她的心思便被旁的事吸引过去了,先是皇后在宫里查出了给冯太妃下药的宫女,萧姝言急急的入了宫。
入宫后她听说兵部侍郎的长子,原配夫人过门三年病逝了的那位曹公子向皇上求娶她。
皇上面色不悦,当场回了他的请求。
区区一鳏夫还想做驸马,真真是痴心妄想。
萧姝言更觉得不安,这曹侍郎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他明知道这样的请求皇上会拒绝,竟还默认曹公子去做。
更何况婚姻大事,即便是要提也得曹侍郎替其子跟皇上说。
她心不在焉的听着皇后审问跪在殿上的宫女嬷嬷,这十多个人都是冷宫伺候多年的老人,只有一个新调去的小宫女,在冯太妃死后也突然失去了踪迹。
搜查之下,在这个小宫女的寝宫发现了冯太妃所中之毒的药渣。
萧姝言不是个有十足耐心的人,她冷眼道,“皇后娘娘宽仁,还许你们为自个儿辩驳两句,若依着我的性子,会直接让人将你们都拖出去打死!”
“对外只说是你们这些奴才遭受不住冯太妃的苛待,这才下毒谋害!”
她声音冷冰冰的透着不耐烦与杀意,底下跪着的众人瑟瑟发抖。
口中哀呼冤枉,其他的翻来覆去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姝言没了耐心,直接吩咐拖下去先打死几个,然后继续审问。
殿外一声声的哀嚎声,起初高亢,接着渐渐虚弱下去,见此情形,殿内剩下的宫女嬷嬷还是说不出情由来。
萧姝言摆了摆手,“将人都放回去吧。”
殿外那些被“打死”的人,好生生的跪在外头,见公主放她们回去,连连磕头谢恩。
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只怕查不出凶手了。”
萧姝言扶额,可不是,此事定是人家早早筹谋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将皇上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此人身份不低,所谋不浅呐!
“皇上呢?”这皇后寝宫里闹的这样大的动静,依照皇上的性子不可能不来看一眼。
皇后道,“京城北林的浮城军换防,圣上亲自去了。”
算算时间,每年的六月,西山和北林两地都会换防,这不过就是寻常的驻军调动,也不必皇上亲自去吧。
萧姝言没有多问,毕竟京城的事闹得人心不安,皇上想是烦不胜烦才出去散散心。
宫城内的人并不知道彼时北林的动乱。
萧策才到北林,竟遇到一身戎装的祁王萧瀚,他带着数百甲兵,气势汹汹的直奔王旗而来。
萧策身边只有一百多禁军,他立刻觉察出一直装病的祁王突然出现在此处很不妙,但他心里还是颇有底气,毕竟他身后站的是两万浮城军。
“祁王叔不是一直病着吗?”
萧策面色铁青,他时常派去祁王府的御医每每告诉他祁王病入沉疴,回天乏术。
萧瀚骑在马背上,单手握缰,另一只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托陛下的福,臣已经病体痊愈。”
“萧瀚!你带甲面君,是要谋反吗?”皇上身边的近臣冷言质问。
“笑话!萧策你不遵先帝遗命,残害兄弟,戕杀太妃!这萧家的江山岂能交由你这心狠手辣之人来坐!”
萧瀚不再伪装,他筹谋多年才走到今日,眼下浮城军听他调令,禁军统领柴江此刻就在皇上身边。
杀了他们,京城就尽在他萧瀚的掌握之中!
“萧瀚!你敢篡逆谋反!”
柴江眼见众人围上来,立刻命令禁军保护皇上撤退,浮城军眼见他们要逃,立刻围上前来。
萧瀚拿出不辨真假的先帝遗诏,他手下人当众射杀了皇上。
一代贤明之君还未开始他的宏图大志,生命就走到了陌路,他自马上跌落,惶惶而亡,禁军力战之下,尽死于乱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