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楼台相连,草木繁郁。
云玖顿觉脸颊发烫,避开和公主对视的目光,看向远处。
“属下一辈子只想守着主子平安顺遂。”
萧姝言泼了他的冷水,“如你这般受伤,只怕要早早离本宫而去。”
“走吧,出门去听曲去。”
她如从前一样拉起他的手腕,云玖受惊吓般挣脱开来,后退了一步。
萧姝言莫名其妙,她又没有动到他受伤的右臂,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公主,男女有别,您不能……”
“从前本宫不都是如此?”
云玖面上和耳尖都不自觉的浮现红晕,那怎么能一样,从前是因为公主的眼睛看不见,府里的人都要当她的眼睛,如今她已经恢复,自然不能如从前一样。
“从前是因为公主身有眼疾。”他解释。
不远处洒扫忙碌的婢女匆匆来去,低着头不敢看向这里。
萧姝言凑近他,仰头望着他,他侧目避开她清亮眸子。
与她避嫌?
她似笑非笑,示意云玖俯身过来,她有悄悄话要说,云玖看了一眼时不时路过的下人,自觉不妥。
她佯装生气的撇了撇嘴,嘀咕着,“就该把你送到何家去。”
“公主。”
“是你不要本宫小声说的哦,那我就大声说了。”
云玖心里隐隐觉得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男女有别,那日你在京郊晕倒时,可是躺在本宫怀里回来的!”
“公主恕罪。”云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远远路过的下人也跟着跪倒在地上,完了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这不会要被发卖出去吧!
云玖额头直冒冷汗,那日他醒来后,夜七是告诉他,他乘着公主的马车回府的,只是他并不知道竟,竟是躺在公主怀中。
他真是罪该万死!
萧姝言见他跪下请罪也不阻止,反而直接吩咐人去备车,她要出门听曲。
“起来吧,随我一起出门。”
“公主属下死罪,求公主责罚。”
他惶恐不安,身上的伤随着他激动地情绪隐隐作痛起来。
他身姿挺拔,跪下请罪时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声音动听,面容俊美,四肢修长有力。
难怪出门在外总有小姑娘能看上他,真是郎艳独绝。
他若不是总端着恭谨克制的姿态,可能还会多几分洒脱的意趣。
萧姝言想到上一世他紧紧抱着自己时,他坚实有力的胸脯,在床上应该也很不错。
萧姝言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她怎能这样孟浪,面上不由染上烟霞之色。
“咳,你若再不起来,本宫就将府里的下人都叫来,让他们都知道你因何请罪。”
云玖完全被她拿捏,硬着头皮上了她的马车。
京城中,卫风楼的乐曲最是有名,不少读书人都称其为大雅之音。
当然,酒水茶点也很出名。
萧姝言想去并不是因为这些俗物,她浑浑噩噩的四年,时常听下人说起卫风楼是西城最高的阁楼,足足有六层。
坐在楼上,大半长街之景尽收眼底。
卫风楼西侧是迎福寺,香火鼎盛。
白日里此处是喧闹繁华的人间帝都,夜晚则是寂静飘渺的观星之所。
马车内,云玖局促不安的坐在距离萧姝言最远的角落里。
萧姝言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嘴角时不时勾起笑意,笑的让云玖不寒而栗,他总觉得公主又在盘算怎么戏弄他。
果然,萧姝言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了,“你坐过来。”
“属下不敢。”
“那好吧。”
萧姝言并不计较,直接起身坐到了他身边,熟悉的香气贴近,云玖不由心里一紧。
“公主,这于礼不合。”
她眨了眨单纯无害的眸子,虚心求教,“在梁县时,不是还靠在你怀中嘛?”
“那时候便合啦?”
“而且前些日子不还同塌而眠嘛。”
“公主慎言。”
云玖愈发觉得马车内沉闷燥热,竟让他呼吸都有些不舒畅。
他何时与公主同塌而眠过,这,这种话若被让人听去,岂不毁了公主的名声。
“怎么?”
萧姝言从袖中掏出锦帕,极其顺手的给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有什么不对吗,本宫不是在你床榻上睡过一晚嘛?”
既然睡过同一张床,自然算同塌而眠。
“不对,公主与属下并未……”云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贴着车壁,借此保持和公主之间微弱的距离。
萧姝言给他擦汗的手顿住,若有所思的道,“莫非,云护卫是想换一种方式同榻?”
云玖的心被她意味不明的话语撩拨的狂跳,他喉结微动,视线落在萧姝言的唇边,樱唇不点而朱,说话时一开一合,似雨中半开未开的海棠花。
他不由看痴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情恨不能将她溺在其中。
“那个……”她下意识的退后了几分,云玖此刻的眼神怎得如鹰狼盯着猎物一般,吓得她心尖微颤。
“公主怎么不继续说了?”云玖壮着胆子靠近她,他算是发现了小公主完完全全的纸老虎,就是见他好欺负才故意戏弄他。
“换何种方式?”
“你,你大胆。”
萧姝言慌乱的移开视线,她,她怎么有种惹火上身的感觉。
“公主知不知道,您整日胡言乱语,府里上下都以为你与属下关系不清白,说属下是公主的裙下之臣。”
还说他床上手段不高明,不然也不会侍奉公主多日,公主也不给什么赏赐。
云玖眼眶微红,面上似有说不尽的委屈,他不在乎旁人误解他,他是怕旁人觉得公主名誉不好。
萧姝言心里懊悔,她只是没由来的总想亲近云玖,在他面前觉得自在,撩拨他时又觉得愉悦。
此刻回想起来她真是恶人,上一世人家舍命救她,她没有报恩不说,还屡屡害他身陷险境,两回差点丧命。不仅如此,她对他毫不顾忌相处时的距离感,害的他深陷流言蜚语。
堂堂男儿谁愿意被人误解以身事主,做面首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她慌了,“我不是有意,云玖,你要相信我,我并非轻看你,我只是……”
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放心,回府我就吩咐下去,再有胡言乱语的都赶出府去。”
她下意识的要去拉扯他的衣袖,又想到他说的话,立刻缩回了手。
“云玖,你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