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秋月示意护卫上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门前的百姓吓得四散逃窜。
“快来人啊！造反了！”
丁坚翻来覆去只会拿这两句话吓人。
他扯着喉咙喊，两门的军士都围了过来。
六人对峙二十人。
萧姝言闭上眼，“莫伤了他们性命。”
接着她就听到外面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叫破音的哀嚎。
半晌之后，外面安静下来。萧姝言下了马车，坐了一路，有些腰酸腿疼。
她活动活动手脚，打眼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守城军士。
“你方才说什么？我等不像好人？”
于坚梗着脖子，今个儿算他倒霉居然碰到了硬茬子，但他可是巡城衙门的都头，他就不喜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敢杀了他！
“我可是巡城衙门的于都头，你们岂敢绑我？”
萧姝言直接无视他，指了指旁边瑟瑟发抖的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喊他们过来。”
陌随上前，自以为恭敬的将几名百姓请了过来。
他冷着脸，手里握着剑，宛如地狱的罗刹。
百姓看了他一眼，吓得低下了头，真可怕，这杀神一样的男人，还冲着他们拱手行礼。
这画面瞧着更更诡异了几分。
他们颤颤巍巍的走到萧姝言面前，慌得就跪在了地上。
跪在最后头的是那两位浑身满是补丁的母子。
“进城需要给他们交银子？”
“不……不是，是孝敬钱。”百姓头压的很低，不敢看萧姝言，亦不敢看那些鼻青脸肿的官爷。
秋月凝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为说我们可疑，原来是想跟我们要过路钱！”
“该死！”
“他，他们也是好心，是近来祁州城出了一伙歹人，拐卖女子，他们，他们也是为了盘查贼人。”百姓磕磕绊绊的解释。
“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莫惹恼了他们……”
“你们说的什么浑话，盘查歹人就可以鱼肉百姓？”秋月叉腰斥骂。
“我告诉你们，州衙的于主簿那是我亲娘舅，你们今个儿得罪了我，我让你们余生都在大狱里过！”于坚胳膊吃疼，嘴上骂骂咧咧。
城内的官兵都死了吗？城门口这样大的动静，他们竟然还不过来查看！
“于主簿的外甥？”萧姝言轻笑，“敢问于军爷近来收了多少孝敬银子？”
祁州的女子失踪案已经持续了近一年，这一年以来，祁州城门来往的百姓或多或少都要交过路钱，这样算下来，少说也得近万两。
于坚听到她软了语气，倨傲的仰起头，狼狈之余还不忘端架子，“知道怕就好，赶紧把爷放了！”
“小姐，这贼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不如将他送去州衙？”秋月道。
萧姝言摇摇头，“出门在外，不易多生事端。”
“知道就好！”
于坚冷笑。
萧姝言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素手指了一下，“不如将他们吊在城墙上，以儆效尤。”
“你敢！”
待到陌随带人将他们全部吊在城墙上时，于坚等人才哀嚎求饶。
打马路过的富家公子停下脚步，指责萧姝言胡作非为，“不就收几两银子吗？你把人绑了，这城门进进出出的，若是走脱了贼人，你们可担当的起？”
“走脱贼人？听闻拐卖女子之事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怎得偏今日贼人就出来了？”秋月反唇相讥。
他整理衣袍，手里拿着扇子，“都是你们这些无知百姓，人家戍守城门要两个辛苦钱怎么了？你们非要把人逼向死路？”
一身补丁的母子瑟缩着跪在后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儿子病了，这身上七拼八凑的一两碎银，是跪求了许多家才借来的救命钱。
萧姝言扶额，她耳朵被吵得疼。
云玖左手扶她上了马车，她握着云玖的手腕，示意他一同上车，云玖犹豫了一下，见她蹙眉，才屈身上了车。
萧姝言坐定，冲着车外的秋月道，“把方才聒噪的那谁，也吊城墙上去。”
“哎！你们怎么不讲理啊？”
“放开我！放开我！”
“救命啊！”
张一闲目光落在那对母子身上，他兴冲冲的跑上前，伸手给年轻瘦弱的男人把脉。
“哎呀你这病得不轻啊，估计是没救了。”
老妇人在眼眶打转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村里的郎中都这样说，她不甘心，人人都说她命硬克夫，若是儿子也死了，她亦不用活了。
“别哭啊！”张一闲咬唇，他这嘴贱的毛病真该改了。
“遇上我算你们福气好！”他又细细摸了一下脉，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末了，他从马车里翻出许多草药，又挑挑拣拣的包好，将药递给那对母子。
“一日一次煎服。”
“这……”老妇人惶恐，这半路跳出来的老头子，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不大着调，真的能救命吗？
见她犹豫，张一闲挠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既不信我，那你们进城去找郎中吧！”
年轻男子千恩万谢的磕头，他信，他万分相信，既是病好不了，有了这锭银子，他死了他娘亲也能吃几年饱饭。
马车进了城，直奔西城馆驿而去。
萧姝言望着云玖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询问，“有话就说。”
云玖抿唇，祁州距离京城甚远，常言说强龙南压地头蛇，公主这样张扬行事，万一小人蓄意报复……
“咱们不若直接去梁县吧？”他道。
萧姝言托腮，笑眯眯的望着他，“你担心我惹了麻烦？”
于坚敢在城门前肆意妄为这么久，背后定然不止于主簿撑腰，不然祁州众多官员，不可能无人过问。
萧姝言笑着笑着就心疼起来，云玖这样聪慧谨慎识时务，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利弊得失，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和她死在了一块儿。
见她变了脸色，云玖垂首，“是属下多言。”
“云玖。”
“恩。”
她的手抚上他的眼眸，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萧姝言突然凑近，让他乱了心神，他委实闹不清公主的心思。
“他们若杀了我，你愿意和我死在一起吗？”
云玖凝神，眸中染上寒霜，千言万语梗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