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沈绣衣欲言又止,云玖是暗卫营中一等一的高手,莫非公主还在因为月前他冲撞徐驸马的事情耿耿于怀?
云玖默不作声,他的脸上还留有公主拂过的余温。
当夜,禁军统领秦守川自营房回府途中神秘失踪。
这一晚的京城好生热闹,各路人马四处寻找秦统领,动静之大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
公主府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夜色之中,沈绣衣同其余八名暗卫紧随其后。
他们刚刚处理好公主交代的任务,此刻又马不停蹄的跟着她一起出了门。他心里犯嘀咕,公主今日真是中了邪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处宅院门前。
宅院偏僻,从外头看与这附近巷子里的寻常民宅并无二致,只是大门虚掩,似是无人。
进了门,假山流水,回廊亭台,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一处三进出的院落。
婢女秋月挑着灯走在最前面,萧姝言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跟随在后。
“公……公主小心!”
穿过垂花门,路面上十多个下人,齐头并肩的昏倒在地上。
萧姝言站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一手提着灯,一手扶着公主绕过地上的障碍。
“公主,院里的下人都处理干净了。”
云玖身形如鬼魅一般,自屋檐落下,压低声音禀报。
屋内,徐承书揽着梦娘的腰,梦娘衣着清凉,柔若无骨的贴在他的怀中。
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恨不能将面前男人的心融化掉。
“承书娶了公主就忘了我吧,我……”
她咬着唇,眼泪将落未落。
“梦娘,我怎么舍得忘了你了,你放心,待我安顿好一切,一定迎你进府,你我二人长相厮守。”
“可是平宁公主金尊玉贵,她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有她在,梦娘便是进府做妾也是妄想。”
徐承书大手在她的腰间捏了一把,放肆一笑,“我的梦娘,我如何舍得让你做妾呢,等我成了亲,过几日便寻个由头把你弄进公主府伺候,你想想萧姝言不过是个瞎子,你我二人当着她的面……她也瞧不见啊。”
徐承书挑了挑眉,话中意味深长,手上也不闲着的从她的腰间一路游走到脖颈。
门外的萧姝言面无表情的抬手拍了一下秋月,秋月会意,一脚踢开房门。
萧姝言理了理衣衫,慢条斯理的开口,“徐公子要当着本宫的面作甚?”
“放……公主!公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徐承书吓得腿都软了,几度想要站起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谭梦娘更是吓破了胆,身上几缕布料完全遮不住身上的风光,她顾不得遮掩,只拼命的叩头认错。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萧姝言的下人从马车内抬了张凳子放在庭院内,她坐在树下,徐承书和谭梦娘跪在她面前。
“若不是梁王和巡城司的人在城内搜寻禁军秦统领的下落,本宫还不知道驸马成亲前一晚如此忙碌。”她轻笑,笑意中透着几分嘲弄。
“公主您听臣解释……”
“臣?”萧姝言笑的更加肆意,“你进士都不曾及第,如今左不过是个秀才,你也配称臣?”
“萧姝言!”徐承书被她轻蔑的语气惹恼,他虽然少才,可他们徐家也是两朝老臣,他祖父更是吏部尚书!
“你别太过分!”他站起身脱下自己的中衣给谭梦娘裹上,院内还有暗卫在场,他怎么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衣不遮体的跪在人前。
“你是公主之尊没错,可自古以来女子都要贤良淑德,以夫为天!莫说今日你我还不曾成亲,还是成亲了,我身为男儿,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一个瞎子还如此善妒,此事传出去,你们皇家颜面何存!”
萧姝言被吵得头痛,她身边的秋月侧身看向云玖和一众暗卫,又看了一眼脱下中衣之后,一身白肉的徐承书。
啧!文不成武不就,身材都如此油腻。
“公主,您面前这对狗男女,衣不遮体,实在……实在有伤风化。”秋月伏在她耳边小声描述院内的画面。
“那徐公子更是……”
“更是如何?”萧姝言第一次庆幸自己的眼睛瞧不见。
“奴婢不敢说。”她知晓徐承书在公主心中的分量,便是不喜他,也不敢太放肆。
“说。”
“身形肥腻,有……碍观瞻。”
他也不是肥胖,甚至穿上衣冠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儒雅,只是这身上的肉太松散丰富了些。
萧姝言听到秋月这般说,眉毛几乎蹙到了一块儿。
她侧身同身边的暗卫开口道,“把你的衣裳脱了。 ”
云玖愣了一下,眸子里微弱的希冀的光瞬间湮灭。
他本以为今日萧姝言能带人捉奸,是彻底看清了徐承书的嘴脸,会对他死心。
可没想到他口出恶言,萧姝言非但不生气,还担忧他会在夜风中着凉。
也对,月前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徐承书的不是,便被责令打了三十军棍。
云玖麻木的放下手中的剑,面无表情的脱下软甲,又脱下外袍递给徐承书。
他眸中的冷意堪比寒冬,既然萧姝言如此轻易的原谅徐承书,那今夜又何必派他先行一步,解决别院里的守卫?
可笑。
徐承书脸色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早知道萧姝言如此心疼他,他就该用些苦肉计,不该对她恶语相向。
“公主,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
直到秋月提醒她徐承书那白花花的身体被遮住了,她嫌恶的表情才淡下几分。
夜风寒凉。
萧姝言解开自己身上的墨色披风,正欲伸手将衣披风递给身边的暗卫。
此刻的云玖正紧握着佩剑,往夜色深处退去。
“公主,夜里凉,我不用披风。”
徐承书以为萧姝言会把披风给他,嘴上拒绝,手上却忙不迭的去接。同时心里暗骂道,装什么贤良淑德,有这个功夫让我回房穿上衣裳不是更好?
唉。
徐承书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谭梦娘,他可怜的娇娇,平常在床笫之间他都舍不得磋磨的美人儿,现如今跪在冰冷的院中。
芙蓉面上流的哪是泪珠子,那分明是他心尖尖上的血啊!
萧姝言自是不知道他这许多弯弯绕的心思,她像是没有听到徐承书的话一般,淡淡开口,“云玖。”
“属下在。”
云玖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身。
“披上,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