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黄揆这次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想要拿下华州城。因此,攻城队伍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向蚁虫一般前赴后继,云梯接二连三的靠向城墙。一些兵士则是因为亲友兄弟被落石砸中身亡后,满腔悲愤,加之汉人那种对沙陀人的仇恨越来越强大,因此,战况的猛烈反而刺激了大齐军的血性。自然,这也是黄揆乐于见到的。此刻的黄揆早已经忘记了葛从周的保存有生力量,大力杀伤沙陀军的有生力量的忠告。因此,面对巨大伤亡,黄揆早已经杀红了眼。
李克用的沙陀军自然不敢松懈,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时辰,华州城墙已然成为绞肉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就悄然陨落,谁也不知这是谁的夫君,谁的儿子,谁的父亲。甚至于有些年纪尚轻的可能至死也没有亲近过女人,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一将功成万骨枯,历代战争莫过于此。李克用自然没有时间感叹这些,因为战争这头魔兽一旦出笼,就是用万千生命堆积才能分出胜负的。
只见沙陀军带来了一大堆麻袋,守城的将士将麻袋用锋利的佩刀划破口子,然后狠狠的砸向正在努力向上攀登的大齐军兵士。麻袋里面是什么?正是李克用率领的沙陀人最熟悉的黄沙。这玩意倾泻而下,向上攀登的大齐军将士可就吃到了苦头了。首先是沙子蒙蔽了攻城的大齐兵士的眼睛,这也是人的本来反应,沙子进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揉,然而,这在战场上却是致命的,因为上面的守城的沙陀军可不会给这个机会,趁着大齐军揉眼的机会,沙陀人倾泻下来的是偌大木桶的清水。清水伴着黄沙,让云梯变得异常湿滑,不少大齐军兵士从云梯上滑落下去,位置较高的摔成肉泥,位置即使不高,摔下去则是骨头寸断,痛苦不堪。
黄揆率先发现了战况对自己的不利。想到葛从周的嘱咐,黄揆心中的愤怒终于被理智所战胜。
“来人,鸣金收兵!”黄揆终于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残酷的战斗随着黄揆下达的暂停攻城令逐渐停了下来。大齐军随即向后撤退了十里地修整。毕竟此役大齐军伤亡惨重,各军营清点后发现,阵亡者达到了两千余人,另外有约一千人伤重,失去了战斗能力。
李克用的沙陀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驻守华州的沙陀军,已经由刚开始入关的六千骑兵,一万三千步兵增加到了一万二千余骑兵,步兵增加到了二万八千余人,宗兵力达到了四万人。这是黄揆万万没有想到的,此前的情报先显示李克用的沙陀军总人数近两万人。实际上总兵力暴增一倍,达到了四万有余。当然,李克用此时的城防没有那么多,骑兵其实是被他一大部分由李克修、李存贞、李存璋、李嗣昭、李存进等诸人带领分布于城内和城外的。他一共涉及了几套方案的。但是,由于大齐军进攻的猛烈严重出乎了李克用的预计,初战下来,李克用的沙陀军居然也有千余步兵阵亡,伤重失去战斗力的也达到了八百余人。因此双方第一次对垒,伤亡都还是挺大的。
经过此役,无论是黄揆还是李克用,其实都冷静了下来,因为对方的实力,都让彼此感觉到了棘手。
爆发在华州的这一场大战,显然也惊动了位于成都的唐僖宗李儇和位于长安的大齐皇帝黄巢。黄巢自李谠投奔唐廷、自己的外甥林言失踪后,便将原计划自己亲自率军攻打华阴的军务安排给了尚让,自己则带领精锐赶回长安。他得在长安清洗反对势力,为大齐掌控天下局势作谋划。
当然,不管是黄巢御驾亲征还是尚让率军,对于驻守华阴的王重荣来说,其所面临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王重荣在一次军事会议后,笑着对左右说,倘若大齐军来势太猛,大唐军是否能做好上华山游击作战的艰苦准备。
不过尚让到了华阴后,鉴于华州的战局们居然没有主动进攻王重荣,而是在华阴郊外驻扎起来,一副谋定而后动的姿态。
此时的唐僖宗李儇虽远在成都,却也时刻关注着中原各方的动态。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此时的李儇因为李烨的所向披靡,加之杨复光的倒戈,早已经迫使杨复恭收缩的权力,帝王的权力有所提升,因为中原的战况进展决定这唐王朝的兴盛还是衰亡。正所谓大难当头的时候,杨复恭选择了隐忍和顺从。旗下的杨复恭诸将领此时也顺从了朝廷的安排,参与到反攻长安的战斗中来。对的,原本是驰援朱温的同州之战已经随着战局的演化,变成了有可能收伏长安的长安收复战。当然这是李儇最乐观的想法。实际上,此时的大唐和黄巢的大齐军之间,还处于胶着状态。用后世伟人的话来讲,就是大唐和大齐进入了持久战的状态。
很快,随着唐帝最高统帅的迫切希望,李儇完成了征召全国唐军加入中原战局的实践突破。
之后不久,各地唐军都收到了这样的御令: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寿王李杰为一品骠骑大将军,尚书令,节制天下兵马为其调遣,同时赋予考核官吏的权力,任命最高监察使何玉娇为代天驯狩,这是李儇别出心裁设置的官衔,就是为了给寿王李杰仅次于天子的权威,也是想重塑大唐皇室尊严的试探。
当然,以李杰在朝中的威望,也当之无愧。除此之外,李儇还授予李克用东北面行营都统,杨复光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北面都统监军使。授予王重荣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华阴刺史。华阴本来是县级单位,最高长官为县令,此次擢升实则是他要提高王重荣的品级,因为他的官位品级和县令不相配,即便是刺史,也不搭配,当然圣谕=还说了,一旦打败黄巢,战功卓著,即授检校工部尚书,册封为节度使。至于李可举和刘仁恭,李儇自然也是嘉奖悬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