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对于委托费这三文钱非常能理解,毕竟工钱已经拖欠他们三月有余。
委托人家庭情况不太好,丈夫宋忠康远在京城,妻子林在平在给包子铺打工。
家中两女一子,大女儿宋平七岁,二女儿宋安五岁,小儿子宋喜三岁。
宋平小时候和林在平学过编草鞋,林在平出去工作后,她便开始编鞋来卖,但是弟弟妹妹也需要她照顾,所以好些天才能编出一双,再加上现在出了新的款式,穿草鞋的人不多,愿意买的人很少,她赚的并不多。
林在平所在的包子铺,工钱一月三钱,一家人主要还是靠宋忠康。
原本宋忠康在杳安做杂活,林在平在家编草鞋,一家人虽过的不富有,但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两年前他们被亲戚骗走了大部分存款后,生活一下子就过不下去了。
于是宋忠康决定出去打工。
京城离杳安太远,想要带工钱回家没这么快。
而且宋忠康所在的地方,做满半年才给放五天假,林在平为了让大家不饿肚子,就在附近的包子铺打工。
包子铺做的很大,生意很好,如果当月收入高,掌柜还会多发一些工钱,拖欠工钱是最近突然出现的。
林在平和铺子其他伙计起初只是以为掌柜有事,或者有难处,结果没俩月,掌柜直接人都不见了。
他们等了一个多月,愣是没有掌柜半点消息,所以几人商量了下,凑了点钱,投来了委托。
半夏摸着下巴,在铺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走出铺子,看着匾额——爆汁包子铺二店。
问他们:“你们这包子铺,开了两家?”
“不不,开了三家。”林在平和她说,“我们是二号店,其它两家我们都问过了,和这里一样,工钱也都没发,三号店的已经罢工了。”
“行,你把另外两家店的位置告诉我。”半夏拿着地址,又道:“对了,你们掌柜叫什么?”
“韩妙沙。”
半夏抱着地址,跑了两个地方。
店铺都没问题,但是她从一号店的伙计那得知前段时间掌柜又新开了一家。
新店是悄悄开的,没有告诉别人,那个伙计也只是猜的,因为韩妙沙进购了炉子。
又要到了地址,半夏继续去找店,顺手在一号铺子拿了俩包子。
味道确实不错,肉汤也多,一口咬下去,包子皮松松软软,口感贼好,肉馅调的味道也很不错,还吃到了笋尖和其他一些东西。
难怪生意这么好,价格实惠味道好,来买的人自然多。
从三家铺子的位置来看,这个韩妙沙选位置都是在杳安人流量大的地方,并且是一整天都会有人经过路段。
但这家新店,却是在城外,并且偏僻的不能再偏僻了。
看着长到小腿肚的杂草,半夏琢磨着这地方怕是都没人经过。
怎么开这里?总不能是挑战自己吧?
新店明显是刚搭的,搭建的非常简陋,大门只有一半,屋顶瓦片还没封完,前两日下雨了,屋内还能看到没干的雨水。
半夏走进去,头上沾到了蛛网。
半夏一摸,蜘蛛连着蛛网一起粘在她手上,小蜘蛛颤抖着身子,划拉着八只脚,拼了命的想爬走。
半夏把它放到地上,清理掉了身上的蛛网。
屋子里倒是放了些桌椅板凳,灶台也造了,就是整体规划不太合理。
灶台摆在了中间,上面放着一个炉子,桌椅围着放了一圈,头顶没摆瓦片的地方,光线射进来,正好照在炉子上。
半夏往炉口探去头,闻到了一股焦味。
焦味不浓,估计是已经散了。
说这布置不合理吧,其实也没太不合理,因为这个摆放方式,是很久以前的一种炼丹法。
半夏记得当时是打着“圈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的名号宣传的。
说是用物品圈在炼丹炉周围,可以将土地的灵气聚拢进炉内。
屋顶洒下的日光和月光,能让炼的丹药更有灵性,充分发挥草药的作用,炼出上品丹药。
这个说法也没错太多,事实上是只靠这摆法用处不大,最多增加草药的十分之一药性。
想要炼出上等丹药,还是得用传统方法——注入灵力。
一些高级炼丹师,发现草药每日晒光都没有自己注几次灵力来的有用后,就把这方法给弃了。
况且在屋顶挖洞这种事,也搞得他们房子总是湿哒哒的,梅雨季节地面就没干过。
现在还用这种方法的,只剩些低级炼丹师,或者非职业炼丹师。
半夏抱着炉子倒了倒,倒出了一些草药残渣。
成分不复杂,靠这些能炼出的,基本都是些解毒药丸。
半夏把炉子放回去,在灶台旁捏了个诀,这样只要有人靠近,她就能知道。
半夏又去周围查看了一番,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她飞到屋顶休息,准备碰碰运气。
一直到黑天,终于让她等到了,半夏通过瓦片的缝隙,看到有两个人走在炉子旁边。
她虽然没见过韩妙沙,但是能百分百肯定,那个弯着腰,被绑着手的,就是他。
他身上的包子香味太浓了,闻得半夏直流口水。
韩妙沙低垂着头,身体时而抽搐,绑他的是一个黑衣女子,戴着面纱。
半夏调整了下角度,看到光照在她脸上。
虽然隔着面纱,但还是能透出她的脸。
半夏心里嘀咕:这和没戴有什么区别。
女子脸上有红色的凹凸不平的血坑,有些地方已经结巴了,没结巴的地方,有扭动着的虫子。
这虫子都是老朋友了,就是之前淮沁渔村地下洞穴里的那些。
女子捣鼓着炉子,嘴里念叨:“我药呢?你不是说今天就能成型吗?怎么一点渣都有?”
半夏看了眼手上沾的草药渣子,拍了拍手,把它抖掉了。
韩妙沙一边抽搐,一边说:“曲姑娘,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只有配方,自己也没做过,您要不行行好,先给我穴道解了呗,我又要抽筋了。”
“那你不准再跑了啊。”
“不跑不跑,肯定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