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南已经昏迷将近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就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一天董小枝像往常那样给苏时南擦身子,给他按摩,跟他说话。
“南哥,小川这次考试又得了第一名,我去接他的时候,老师还一个劲地夸奖他。”董小枝说着说着就笑了。
苏宝儿不是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他们两个都没有体会到把一个小孩从小带到大的感受。
张川乖巧懂事,还很聪明,最关键的是他很亲董小枝和苏时南。
让他们有一种张川就是他们的儿子的感觉。
“南哥,跟你说件事。”
“刚刚我去给小川盖被子,他说梦话了。”董小枝边帮苏时南按摩手指边说道。
“他叫我娘了,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把我当娘,把你当爹了。”
董小枝以前是有把张川当儿子养的打算,但自从苏时南成了植物人之后。
她就消了这个念头,苏时南这种的情况,以后会怎样,她也不知道。
如果是不好的结果,那么苏时南离开的时候,也就是她跟着走的时候。
那么又何必给了小川期望,又让他失望了。
小川有张诚这个亲叔叔在,宝儿又是厚道的人,有他们在,小川的日子过的不会差。
董小枝想着想着,一滴两滴眼泪就掉落下来,落在苏时南的手背上。
董小枝擦干眼泪:“南哥,如果哪天你醒来了,我们就认小川做干儿子吧,可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说着就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要去看看小川那小家伙有没有踢被子。
董小枝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时候,苏时南的手指动了动,眼角也滑落下了泪珠。
啪的一声。
居然停电了,董小枝摸黑在客厅找蜡烛点上,又去张川的房间看了一眼,见他睡的正香,又拿着蜡烛回到自己的房间。
董小枝把苏时南整理下被子,就把蜡烛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大杯,田春花酿的黄酒一饮而尽。
董小枝以前从来都是不喝酒的,她是那种一沾酒就会犯晕犯困的体制体质。
自从苏时南出事后,她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她都要央求苏宝儿带她去医院开安眠药。
苏宝儿觉得安眠药吃多也不好,也害怕她把安眠药积攒下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因为一直拖着不肯带她去医院。
最后在田春花的建议下,董小枝可以睡前喝一杯黄酒,不仅对身体好,还能助睡眠。
不过前提是要把黄酒温热来喝。
这么久时间以来,董小枝每天睡觉前都会隔着热水把黄酒温热,睡觉前就把黄酒喝下去。
她把黄酒喝完了之后,就脱下外套放一边然后钻进被窝躺在苏时南的身边。
董小枝因为要随时查看苏时南的情况,平时睡觉的时候,她也是不关灯的。
这次停电了,她也没有把蜡烛给熄灭。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喝了黄酒的原因,也许是躺在苏时南的身边能让她更加安稳。
董小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咯吱一声,窗户被吹开了,吹的窗帘飞起,也把蜡烛给吹倒了。
书桌上还放着苏宝儿平时学习用的东西,蜡烛倒在书本上,一下子就点燃了。
火势越来越大,但是床上的人毫无知觉。
最先有感觉的是苏时南,他感觉很热,还闻到了东西烧焦的味道。
他已经意识到着火了,但是他却动弹不得。
别说动弹了,现在的他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声音都发不出来。
烧焦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苏时南感觉温度也越来越高。
苏时南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在无声地大喊着董小枝的名字。
可躺在他身旁的董小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味道,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时南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他死了,大家都解脱了。
可是董小枝还要继续享受世界,继续生活,不能就这样死去。
还有小川,还那么小,更加不能出事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东厢房的苏时南能听到动静,把董小枝给救走,把小川救走。
可苏时南不知道的是,今天苏时衡因为工厂里面有事情,根本就没有回家,留在厂里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火势也越来越大。
苏时南没有把苏时衡给盼来,也没有把董小枝给盼醒。
苏时南流下绝望的眼泪。
董小枝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他不想她这样葬身火海。
这一刻,比苏时南“醒来”得知自己成了个植物人,变成个废人还要绝望。
他苏时南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董小枝更是心底善良,她这一辈子就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伤害过,不夸张地说,她是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的人。
苏时南要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但是他还是不能动弹分毫。
他转动眼睛,眼睛余角看见窗边整张书桌都烧起来了,窗帘也已经烧的剩下一点点了,在书桌旁的衣柜也开始烧起来。
呜呜......
苏时南脸涨得通红,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希望董小枝能听到他的声音起来。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也许这就是他和董小枝的宿命,注定要葬身火海。
董小枝喝了黄酒过后,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梦里的内容,她一下子就记不得了。
在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着了,浓烟滚滚,呛得她喉咙痒痒的。
咳咳......
董小枝是被浓烟呛醒的,她睁开眼睛一看。
这不是梦,是真着火了。
她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想要拉着苏时南逃跑。
可是当她看到苏时南的时候,她转念一想,又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