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佩
秦忆醒了,他猛然从地上爬起。
豆大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面孔,显出丝怪异的红晕。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回响着沉闷的喘气声。
“不对,不对!这里究竟是哪里?”看着四周仅不过一只蜡烛就可以照亮的空间,秦忆难以置信地呢喃着。
直到几个钟头后他才敢确认,自己......好像穿越了,事情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大概十平不到的的空间里塞满了各种生活痕迹,也是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以及泛黄的笔记他才大致判断清楚。
这里叫做冰囚,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在原主的记忆中有些记载,世界不过是一片平坦开阔的板块,边缘被长久不化的冰墙笼罩,直到数年前,天外直冲来的一颗巨大的陨石,将蔓延的冰墙砸出了个缺口,数以万计前所未闻的生物从南面缺口蜂拥而来,末日开始了。
那些东西就像死不完一样,南面残存的人群北上迁徙后,就曾向哪里丢过核弹,只是天意似乎并不站在人类这边。
原本就力大至极,还携带着各种东西诡异能力的墙外生物经历了番核辐射的洗礼变得彻底失去理智。
看着桌上的笔记,秦忆沉默了,他现在在靠近战场边缘的一坐破落的城里。
闭塞拥挤的住所,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生活已经逼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原身。
犹豫了片刻,秦忆撕下笔记上原身求死的一页,滚烫的大火烧干净了仅剩的证据,一个父母双亡的青年,又有多少人注意,跟何况只是个普通人。
没错,自从冰墙被撞开,人类中也逐渐出现一些异常的个体,他们就像那些生物一般无二,携带着诡异莫测的能力,南上而来的那群迁徙者称之为巫术,不过从北方来对抗生物入侵的那些人那里听说,他们好像更愿意称之为道法。
跨出一步,秦忆推开锁了几层铁链的大门,想换一换气。
带着股馊味的风吹了过来,一时之间,秦忆扶着墙壁止不住地干呕。
低头的一瞬间秦忆像是看见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他腰上,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上正闪烁着金和青色的光点,这东西原主的父亲曾像宝贝一样守着,毕竟是祖辈留下的。
也是打算赴死,原身才翻出来挂在身上。
紧紧握住玉佩,秦忆走回屋里,然而就在这时,他蓦然发现,玉佩上青色的光点好像动了,幅度很小,却还是被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试探着来回走动,青色的光点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也在缓慢变动着位置。
看着手上的玉佩,秦忆喉结滚动,干哑的嗓子咽下一口唾沫。
虽然这座边境的破城有着晚上不得外出的规矩,但如果有人作死,守夜的军队自然是乐于见到,毕竟放在这枯燥紧绷的生活里,也算得上是桩闲时的谈资。
一时间他有种疯狂的冲动,他想出去,想去找找这金色光点的位置。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或许这玉佩就是他在这人不如狗的世界里翻身的资本。
说做就做,秦忆关上大门,把钥匙和玉佩揣进了兜里,一步步向着外面走去。
漆黑的巷道里藏污纳垢,空气都像腐烂了一般滂臭,仅仅足够一人穿行的空间出乎意料的脏乱,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秦忆小心翼翼绕开乱倒的屎尿。
透过约莫两个手掌大小的洞孔看进去,里面守夜的士兵点着蜡烛抱着胸睡着了,零零散散地发出几阵鼾声。
秦忆默不作声穿了过去,直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环视眼四周,才把玉佩拿出来判断方向。
距离并不算太远,至少这具饥饿的身体可以撑到地方。
随着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接近,秦忆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最终他停在了一处废墟前,青灰的砖瓦,木结构的榫卯,大概可以判断出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遗迹。
秦忆的双脚越发颤抖,掌心里紧握的玉佩散发着微弱的温度,好像也在轻轻地低鸣出声。
明月当头,随着玉佩温度的逐渐升高,秦忆最终站到了一个佛像面前。
或许是经历的年代太久,又碰上了冰墙坍塌,无人打理。
佛像身上的金漆已经脱落地所剩无几。
看着手上泛着青色的玉佩,和面前佛像手心的凹痕,两者似乎恰好可以重合。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除了放进去,他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他不想去过以前那种日子,想到这秦忆果断将玉佩放进了凹痕之中。
一时之间,诺大的城市不知发生何事,自城中心升起金钟,悬浮于半空若实若隐。
“当......”
钟声如洪,绵延不绝。
于此同时,秦忆也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睁看眼,面前是座古刹,前世他曾见过。
木鱼沉闷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身旁的银杏树落下黄叶。
秦忆试探地朝着紧闭的门口走去,仅仅只不过刚迈出一步,天地变换,眼前的景色再度发生扭转。
脚下是茫茫荒漠,烈日凌空,风沙卷着干枯的草木匍匐前行。
就在秦忆耳边,一阵低喃响起。
“佛曾为普度众生,跋山涉水,宣佛法于不毛之地,纵使天地灵气稀薄,再难有人可过万丈高墙。”’
再度向前迈出一步,不出秦忆所料眼前一切又发生变化。
天色晦暗,大雨如注,几行僧人一步一叩一跪一拜。
“世间灾厄有度,为天下苍生之幸,苦行承恶。”
秦忆面色微微有些动容,片刻后再度跨出。
这次,眼前不再是任何情景,只剩下虚无一片。
“不求众生向佛,仅愿世间太平昌盛。”
终于,随着秦忆一阵恍惚,一切又回到了那座古刹前。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前。
刚刚突然变化的经历,对于拥有两世记忆的他来说,倒也没有惊异,只是本以为进入寺里还要一番功夫,却不料只是讲了段故事。
不过或许这样更为合理,既然渡人,重重关隘又有什么意义。
阳光随着秦忆一同进了庙里,蒲团上一只青毛幼狮蜷缩着沉睡,身体随着呼吸逐渐起伏。
棕褐色的雕像泛着淡光,一只玉佩正摆放在雕像脚前。
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语传入秦忆脑海。
“予以青狮,辅之左右。”
日行一善,月杀一人
随着秦忆从佛像脚下取走玉佩,蒲团上陷入沉睡的青狮也逐渐苏醒,不消片刻,秦忆眼前开始逐渐模糊,古刹如同镜中幻像支离破碎。
等他逐渐聚焦瞳孔,已经回到了废墟,半空的金钟依旧敲响,只是声响愈发模糊。
原本还无人问津的废墟四周已经站了寥寥几人,夜色的掩护下神情莫辨。
金钟长鸣这种突发异象出现在城中心,但终归有些实力强劲或感觉明锐的发现了源头。
虽然上世秦忆听惯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话,只是没有什么让人艳羡的东西。
但是若想夺我机缘!
秦忆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青狮,扬起下巴,冷漠地扫视了眼靠近过来的几人。
即便刚来这世界几个时辰,如果在劫难逃,他秦忆也不会做个缩头乌龟。
原身记忆里蝼蚁般的生活他并不想去尝试。
脚边的幼狮如同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身上逐渐泛起层微弱的金光,额头上亮起“卍”符。
“嗯?”一声轻呼打破宁静。
秦忆朝着声源头望去,与一披着便服的青年对视上目光。
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青狮,随后像是了解了什么,未做过多停留,拔出随身一把苍白的佩剑随着忽然而至的清风消失在原地。
随着青年离去,又有几人隐退在黑暗之中。
几公里外便服青年遥遥看向废墟,低声嘟囔:“怎么又是那群秃驴的东西现世了,还真让羡慕。”’
秦忆这边状况并不好,随着零零散散走了几人,本还有些忌惮被渔翁得利的现在更加放肆。
秃驴就秃驴,怕个毛线,只要不是高僧舍利,六牙白象这类,料必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兴师动众。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动手了,
一人手指轻抬,从一断墙后走了出来。
瞬时间秦忆只觉得头痛欲裂,涣散的瞳孔倒映出一轮血月。
秦忆咬着牙苦苦支撑,扶着佛像的手紧紧攥住边缘,让自己不至于落个滑跪于地的下场。
另外几人看见这幕,有些忌惮地稍稍后退。
走来那人眼看着嗤笑出声:“负隅顽抗,螳臂当车。”
如何获得术法在他们这群人眼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除开看重缘分心性,万种无一的古法大道,其次就是移形异兽。
所谓移形异兽就是将常人抽骨取髓,换以异兽乱力之源,其中痛苦不堪忍受,后患无穷。
但,这乱世,即便有后患又能如何,依旧是平常世人求而不得的。
秦忆眼中已经渗出鲜血,瞳仁之中红月愈发妖冶狰狞。
原先还环视四周,警戒之中的青狮察觉到不对,一滴血落到它头顶上。
青狮仰天长吼,周围三两座佛像上,积攒数年的几缕功德被调动而出,在一人一狮周边环绕,隐隐透出保护之势。
那人眼见着术法被破,神色逐渐阴鸷。
即便秦忆再如何眼瞎也看得出来,接下来的恐怕是更为狠厉的招式。
任谁看见自己唾手可得的宝物被被人发现了更为强劲的能力,恐怕都是极其不满。
光影攒动,时间似被无限延长,一枚带血的兽齿被掷出,朝着秦忆直冲而来。
仅仅是虚化的功德,片刻被冲破一个缺口,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人的笑意愈发浓郁,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张苍白诡谲,五官扭曲错位的面孔,嘴角咧到了耳根。
就在那人自以为得手之时,一个泛着金光的金刚杵挡在了秦忆面前。
“咚”沉闷一声,兽齿深深嵌入了金铁之中随着两者落到地上,金刚杵闪耀的外表开始被侵染成黑红色。
虚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既觊觎我佛门之物又出毒手残害苍生。”’
一古铜色悬铃遥遥朝着那人飞去,其上的梵文熠熠生辉。
长相怪异的男人也是丝毫不虚,掉了颗牙的嘴里吐出鲜血,在半空中化为利刃挡住悬铃,趁着梵文还未消融血液,男人抽出骨刀纵向一劈,弹开了僧人的法器。
“移换异兽头骨,自身肋骨铸兵。”僧人眯着眼,冷漠得看着。
不再留手,一瞬间便到了男人身前,一拳轰出,直逼脑门。
男人不躲不闪,骨刀化向僧人咽喉,猖獗地大笑着。
两人动作之快,肉眼难辨,破空声层层不绝,尘土翻滚,本来还打算观望一番的几人果断退离。
等两人碰撞分开,秦忆才清场上形势,那怪异男人已经倒在地上,衣服破烂,空洞到只剩下骨架的躯干暴露在空气中,头骨也被辟飞小块。
僧人静静站立着,一边肩膀泛着黑色,手指翻动,一道梵文印上了男人眉心。
声音无喜无悲:“日行一善,月杀一人,两日之后,再叙。”
第三章 ,身死道消
说罢,僧人扭过头,看向秦忆,任由男人远遁。
只是当他看见青狮之时,古井无波脸上,也显出诧异。
“小友可愿入我佛门。”僧人凝视着秦忆,神色也恢复成一脸淡然。
看着秦忆不言,僧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若是不愿倒也无妨,但这青狮我就该带走了。”
也不顾询问的人什么动静,僧人自顾自低声道:“既得我佛圣兽,便应是有缘,但数年前得六牙白象的方丈,已经自成一方佛门,若是青狮这次归位只怕会更乱吧。”
秦忆内心思忖:“若果想留下这幼狮似乎除了入这僧人口中的佛门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而且关于很多事他其实都不是很了解,更何况在这乱世有一方可以倚仗的势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面前这唠叨地像念紧箍咒一样的僧人歇下来,秦忆道:“我愿意。”
僧人神情微微一愣:“嗯,好。”
秦忆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为什么不杀他。”
僧人听出所指,摇了摇头:“不是不杀而是功德不足以抵消杀了他的业障,再过几日去取性命又有何妨。”
僧人看着秦忆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摸了摸下巴道:“数年前有另一圣兽‘六牙白象出世’,有幸得到的哪位方丈理念有些不同,他认为这世间总有些人靠感化没有意义,不如当杀就杀,用功德抵消业障。”
“他劝动了很多人和他一同出去自成派系,当然这其中就包括了我。”僧人轻笑出声。
“若是你还想知道青狮应当如何抚养,那等几日后我带你回门内,你亲自去问方丈吧。”
说完,僧人取下腕上一串佛珠递给秦忆,扶着肩上的伤口离去。
一切重归于静,等秦忆回到原声赖以生存的地方,青狮也在怀中再度陷入沉睡,今晚半空敲响的大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并不隔音的墙壁断断续续传来隔壁房间里的癫狂祈祷:“主啊,是你,一定是你,我眼瞎了,才把红色看成金色。”
秦忆靠在墙角,听着响动,片刻后摇着头叹了口气,记忆中隔壁的中年好像一直信奉灾难后被捏造出来的一尊神灵。
愚昧或者无助。
......
第二日正午,天色阴沉,数十公里之外,一道百米高形似巨蛇,四目牛角的生物朝着废城靠近,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异兽。
即便是早就得到消息,等候在此的一行人也是忍不住握紧拳头,为首的青年面色更冷几分。
若是秦忆再此应当能认出,这就是昨夜最先撤去的那人。
青年手上不知何种材质铸就的苍白长剑随着风吹草动高亢鸣吟,身旁道袍老者祭出拂尘环于胸前。
受伤的僧人依旧沉默着无喜无悲。
云动,几人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已经拦在了巨蛇之前。
炮火翻滚,守城的士兵也未能拦住狂暴的异兽。
铺天盖地的兽群拥挤进城中。
“哐当”墙壁裂开一道纹路,秦忆抱着青狮还未能跑出房间,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楼房倒塌了,在数以千计的异兽撞击中轰然倒地。
手上的琉璃佛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道屏障将一人一狮护在其中。
紫檀珠心上,“玄道”二字一时亮起。
远在战场之上,僧人微微一愣,身后术法凝聚的金身指印翻动,一道灵力遥遥传入城中废墟。
“你个老秃驴昨天伤得不轻啊!”道袍老者擦去嘴上的血迹,斜眼望向僧人。
“无妨。”僧人并未做过多言语,金身抬手挡下巨蛇扫尾。
四散的飞石砸到僧人的肩上,眉头微皱,一股黑血透过袈裟溢出。
昨夜被骨刀刺穿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接到了有异兽潮的消息,大概是被那小子搞出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不过目前看来局势似乎还行,这带头的巨蛇越发虚弱,虽然都受了点伤,但三人合力已经将它逼出四五里远。
“吼呜”青狮一声怒吼扑开秦忆。
下一刻,方才他站立的位置下混凝土破裂,一只半人高的蠕动的异兽冲出底面。
脚底一阵摇晃,又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秦忆连忙提起青狮,稳住险些趔趄的脚步,踉跄着向远处跑开。
不过才跑出去三两米,底面彻底裂开一道大坑,秦忆奋力抓住边缘的钢筋悬挂在半空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天坑,数不清的异兽抬起头,密密麻麻的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光。
怀里扑腾的青狮咬住秦忆衣领,爪子扒拉着触碰到佛珠。
金光再次显现,不过这次是在幼狮眉心。
瞬间,原本不过几个巴掌大小的青狮体型变换,凌空而立。
“吼呜”
青狮背起秦忆,朝着远处逃遁。
沿途中,涌进城中的异兽对他们视若无物,原先还在撕咬尸体的甚至也停住了,亦步亦趋地朝着城门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还不等秦忆反应过来,城外的战场传来一声声震天撼地的巨响。
“不对啊秃驴,我们今天怕是会死在这里了。”老道的七窍甚至已经不停地有血液渗出,惨笑着开口。
僧人的状况也没好上多少,一身的袈裟七零八落,露在外面的皮肤血肉模糊。
“嗯。”
手执长剑的青年悠悠叹了口气,早在城中不断有天坑出现,他们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谁能料到,本以为只是群没脑子的东西竟会早已密谋,在城下数百米藏上数量庞大的兽群。
“出来吧!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何必藏头露尾。”青年眼神冷淡,盯着巨蛇。
蛇瞳晃动,映照着无尽黑暗。
仅仅不过片刻失神,巨蛇已然化作人形。
“不,不可能!”老道一脸震惊。
异兽入侵已然过去数年,但从未听说竟然还可以如此。
巨蛇幻化的人形一掌轰出,携带着层层黑火,攻向距离最近的青年。
一旁后方的僧人注意到,急忙冲了过去。企图护住。
另一边正载着秦忆遁去的青狮忽然失去了力量,摔倒了地上。
琉璃佛珠层层裂来,“玄道”二字越发模糊。
秦忆扭头,远处天边的金身已然支离破碎,悬浮于半空的人影遥遥欲坠。
焦黄的枯叶凋零。
最终。
落进下方滚滚兽潮,再也不见踪影。
大纲:秦忆穿越到了一个灾难中灵气复苏的世界,凭借着原身祖上留下的玉佩,为了不过上提心吊胆的生活,他探索过一个个隐秘的历史,同时他最初得到的佛教圣兽也被一佛门中人盯上。
当他了解了冰墙铸造的历史,得到佛教最初的传承,杀了那觊觎他东西的佛门中人杀了后,开始逐渐探索墙外的世界以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