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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忽视性别的爱(1 / 1)


景澜气喘吁吁的跑到宋灿的房门口。

不过,房门锁了,是密码指纹锁,旁人轻易打不开。

她试了一下宋灿的生日,不对。

“谢泽言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转头问沈昱。

沈昱说了一串数字,景澜转头输入,果然,门开了。

入目是一个被打扫的十分整齐干净的客厅,不,不止客厅。

景澜推开主卧的门,被子整整齐齐的铺在床上,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在卧室的最角落放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似乎是主人要出远门,但却把它遗忘了。

沈昱从次卧出来,对景澜摇了摇头。

没人。

景澜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疑惑的转头跟沈昱对视,“他不在家?”

“不会,”沈昱肯定的说,“玄关处还有他换下来的鞋,他在。”

突然,景澜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向卧室的卫生间。

她冲过去猛地打开门。

血。

一浴缸全是血。

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的那一瞬间,景澜想要叫沈昱来帮忙,但她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还是沈昱察觉到异常,他过来的时候,目光先看向了景澜。

然后才看到浴室里的画面,明显被这样的场景惊到了。

景澜在看到沈昱的那一瞬间回过了神。

她告诉自己,不一样。

他们迅速将宋灿送去了医院抢救。

景澜在抢救室的门口靠坐在沈昱的身上,手指不停的绞着,明显看出她的心焦。

沈昱的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拉开她绞紧到发白的手指。

他碰到她指尖的那一刹那,顿了顿,眉头狠狠的蹙了起来。

太冰了。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盖在了景澜身上,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昱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手。

突然,景澜反手抓住了沈昱的手,动作很大,如果不是沈昱揽着她,怕是外套都被抖了下来。

“沈昱!打电话!快打电话给谢泽言,让他来医院。”景澜有些激动。

沈昱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只是他不想拆穿。

如果宋灿能做到这种地步,就说明,谢泽言可能知道了真相,并且…没有接受。

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沈昱啊?找我什么事?”

谢泽言的声音响起,随之一起传来的是酒吧喧闹的声音,甚至还听得到一旁有一个女声在发嗲的叫他“谢少”,以及一些轻哄的声音。

抢救室门口空旷又安静。

景澜又离的近,哪怕沈昱并未刻意开扩音,但那边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景澜的耳朵里。

她气的直接夺过了手机,没顾得上他是沈昱的朋友,冲着手机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还想见宋灿最后一面,就赶紧来医院!”

景澜话音刚落,那边就响起了酒杯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谢泽言明显不淡定了:“你说什么!哪个医院?”

景澜说完医院名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气的想把手机砸掉,最终还是扔进了沈昱怀里。

顺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的朋友就是这样的!

沈昱眉毛都没抬,大约是习以为常了。

沈太太惯爱迁怒。

谢泽言急忙赶到了医院,景澜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外套穿的歪歪扭扭,甚至连发型都乱了。

肉眼可见的狼狈。

她突然想起来,谢泽言可是跟沈昱一样出了名不相上下的洁癖。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谢泽言皱着眉头问他们。

“我们发现的时候,宋灿就倒在浴缸旁边,手伸在浴缸里面。”

“他割开了手腕上的动脉。”

谢泽言不敢相信的慢慢坐在地上,手抓着头发,“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自杀…不可能,怎么可能…”

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不可能,似乎是不敢相信又似乎是想逃避。

景澜的嘴角勾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头一回没有顾及自己的教养,语气明显咄咄逼人:“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灿灿自杀了!你呢?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没在他身边!哦,我忘了,我们谢少在外面潇洒呢。”

她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对得起灿灿!”

“如果…如果灿灿今天…”她说不下去,但又忍不住,“你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知道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后悔呢。

她转身靠在沈昱的肩头,不一会儿,沈昱就感觉到自己肩头有些湿润。

谢泽言抬头,跟沈昱的眼神交汇。

他不屑的笑了一下,明明眼眶还带着红,说出的话却直冲人心:“说这么冠冕堂皇,他不过就是一个男扮女装的骗子。”

“沈昱,我们多少年的兄弟,你竟然帮着一个骗子来骗我!你什么意思!”

景澜快被气死了,还想转头跟他理论。

没想到被沈昱一个用力按在了肩头。

“你都知道了?”

“不然?在背后捅兄弟刀子的感觉如何?这么多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沈昱是这样的人。”

谢泽言的话难听的景澜都听不下去,挣扎的要抬头跟他正面掰头。

沈昱慢慢的抚了抚她的背,淡淡开口:“你自己查的?”

“有差?事实摆在眼前。”谢泽言不知道沈昱多此一问是为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宋灿是骗子的事实。

这时,林嘉轩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过来,恭敬的递给沈昱。

沈昱接过后就直接甩给了谢泽言:“你自己看吧。”

谢泽言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言不发的打开了手中的纸袋。

里面是关于宋灿从小到大的资料。

父亲赌博,母亲抑郁。

从小被迫男扮女装。

被抑郁的母亲割伤声带。

辍学,打工,照顾母亲。

全部的全部,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他的手不自觉的发着颤,感受着来自心头的一阵阵钝痛。

心口像是有人在用并不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扎着,他却自虐般看着,一字一句都没放过。

手抖的厉害,连带着纸都在抖。

这时,景澜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录音笔给沈昱,示意他给谢泽言。

谢泽言点开。

景澜和宋灿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听着宋灿讲完了自己父母的故事,看着冰冷的字和听到他亲口诉说的感觉完全不同。

谢泽言原本已经感受不到心头的痛感了,现在又好像有人在用针缓慢的扎着,无法忽视的痛意。

直到宋灿的最后一句。

“我只是…真的…太喜欢他了…”

他才终于绷不住,眼泪落在纸上、录音笔上,他甚至连再听一遍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把家里打扫的很整洁,行李也收拾好了,甚至把流血的手腕浸泡在有水的浴缸中。”

“他怕弄脏你的地方。”

“景澜说,他为了你去做了祛疤手术。”

“他母亲今天刚刚过世。”

沈昱的话语很平淡,就只是在诉说一件件事实,但在谢泽言听起来却不亚于剜心。

兄弟才最是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最疼。

他回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宋灿恶心,他问宋灿是不是想要他的钱,他说自己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他说……

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句句扎心。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宋灿说这样的话。

谢泽言恨不得回到那时候,把那时候的自己狠狠的打死算了。

录音笔里宋灿说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会找机会跟他分手。

为什么要去做祛疤手术,为什么他给的卡分文未动。

只有一个解释:他打算对他说出真相了。

谢泽言用手捂住了脸,但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透了出来。

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景澜狠心移开了眼,再可怜也可怜不过现在正在抢救室的宋灿。

鳄鱼的眼泪,最不值得同情。

沈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似乎在让她消气。

景澜其实已经没气了,看到谢泽言这个样子,什么气都消了,现在剩下的唯有对宋灿的担心。

急救室的灯骤然变绿,门打开了,医生推着昏迷中的宋灿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景澜着急的上前询问,手不自知的抓紧了沈昱的袖口。

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病人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失血过多引起了昏迷,应该明天就会醒过来。”

“病人的求生意识不高,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

谢泽言哑的不像话的声音传来,眼睛红的滴血,看上去有些瘆人。

景澜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

医生没有多想,只是嘱咐了一句:“家属要多关注一下病人的心理状况。”

谢泽言点了点头,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病床上的宋灿。

直到他被推入病房。

谢泽言本想进去看看他,但还是止步在了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脸还能进去看他。

景澜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来气,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他的家属呢,现在连进都不敢进是几个意思。

她故意对沈昱说:“沈昱,我们去帮灿灿拿一下住院要用的东西吧,日用品和衣服什么的。还有啊,明天我可能有工作,不如我们请个护工来照顾灿灿吧,怎么样?”

沈昱看着景澜那份小狐狸的模样就知道她要使坏,配合道:“澜澜说的有道理。”

他话音刚落,谢泽言马上开口:“我来。”

“什么?”景澜说。

“我来照顾灿灿。”

他的视线透过门外的窗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门内病床上的宋灿身上。

景澜和沈昱进去看了一眼宋灿,见他情况还算稳定才离开了医院。

在此期间,谢泽言就一直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迈进一步,只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宋灿一秒。

景澜恨铁不成钢。

走之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让沈昱等她一会儿。

沈昱站在谢泽言对面,拿出了烟递给他:“要吗?”

谢泽言摇摇头:“不了,我还要照顾灿灿,身上不能有烟味。”

“现在知道是不是晚了。”沈昱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

谢泽言顿住了,自嘲的笑了笑。

他从那种地方来,身上怎么可能没有烟酒的味道。沈昱说的没错,他知道的太晚了。

“你说,现在是不是太晚了?”谢泽言转头问沈昱,脸上带着苦笑。

明明以前他对沈昱这方面的情商完全的嗤之以鼻的,现在却像是慌不择路的迷路人,完全没考虑这些了。

“他的性别不可能变的。抛开这些,想清楚你对他是什么感情。”没想到沈昱这次却一针见血,“行动永远不晚。”

他拍了拍谢泽言的肩。

正好景澜迎面走来,他好不留恋的走了过去,留下谢泽言一个人在原地。

好在谢泽言已经习惯他重色轻友的行为了,只是沈昱刚刚那两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什么感情呢?

宋灿是一个男的,他也是一个男的,一个男的怎么能跟一个男的…谈恋爱?

虽然这种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很常见,但谢泽言对这方面从来没有猎奇心理,他甚至没有多去了解。

谢泽言闭上了眼睛。

沈昱说的,抛开这些,他对宋灿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为什么知道他是男生的那一瞬间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为什么分手的这几天明明告诉自己不想见到他,但还是忍不住每天都去他打工的酒吧。

为什么在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时,手上的酒杯拿都拿不稳。为什么会为他心痛。

为什么……

是什么感情呢?

他得出结论:是爱。

他爱他。

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女孩或是男孩,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宋灿。

他爱宋灿。

爱到受不了一点点欺骗,爱到就算吵架分手也忍不住想见他,爱到怕失去他。

爱到就算他是一个男生,他也能接受。

空无一人的VIP病房门口,谢泽言站在这里,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经过今晚,他才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能失去宋灿,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失去他更让他无法接受。

男的女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只要宋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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