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墨不认为,他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有了后面报复的心理。
他想证明自己并非是差于支恒的,也认为靠着当年自己那强于许多青年才俊的天资,便决定靠着自己就能在阵法之中与共工斗个不死不休。
显然,他过于傲气,以至于落入了共工的圈套,最后还要靠着支恒前去救他,结果他为了活命,竟与共工达成共识,对师父下手。
玄鸟感染了共工之气,最后关头输给了他,甚至重伤。
是支恒及时赶到,出手救她于共工的剑下,随后便与共工单独对上。
面对天地初开后的魔神,支恒显然是吃力的,但他的天资不差,遂而在紧要关头,他甚至还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在离云晞的掩护下成功半步入神。
面对强大的对手,他还能做到半只脚踏入神境,可见其天资之高。
可惜…离云晞当初得知共工现世一事后,便瞒下了身孕一事……
她爱他,所以不愿他因此而分神,她更是知道他也爱她,所以不愿自己留在身后,任由他拦住他们母子的陪同。
她是自私的母亲,但绝对是一个好的爱人。
最后二人死于寒悬阵下,但庆幸,孩子留了一口气。
折礼正是知道他们到底有多相爱,所以才让他们的孩子姓支离。
支离支离,最终还是让他出生在支离破碎之中。
白墨的罪行,足够他死好几回,但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就利欲熏心,权力于他而言,是最大的诱惑,更是令他没有底线的原由。
支恒的不幸,是有一个师出同门却又忘恩负义的师弟;可他的幸,正是有一个爱他的妻儿,也令他从未悔过当初的选择。
……
反观下来,季柟栀反倒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玄鸟片刻的忆起,顿时也感叹万分,眼中颇有几分心疼的意思。
只是她也无力于这一切,她与支恒身上一样都背负着使命,甚至她肩上的人命更甚,遂而她无法劝她释怀,更无法与她谈论情谊一事。
她与支离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经历过什么,玄鸟都知之甚少,但唯一不难看出的,是她的真心,对他的一片痴嗔。
所以玄鸟无法对她再说些什么……
阵法灭,法力逐渐消散,最后只留他一人还立在那儿,任由风儿吹拂,发丝凌乱于身前,眼里只剩死气。
船舱之内,修玉还在房中书写药方,沧木则在一旁焦头烂额,来回踱步,心中满是着急。
下人们也都各自忙碌,配药的配药,端水的端水,房间只有进进出出的身影,榻上也只有神志不清,浑身抽动的支离北衾。
蜚古在一旁很是着急,但看着修玉那镇定的模样却又只能干着急,他知道修玉已在尽力的救治,但殿下此时的样子的确看着令人万分担忧。
沧木一边催促着下人加快手脚,一边也只能干着急,却也不敢对修玉多说一个字,生怕影响到了他的判断与思考。
修玉停笔,便立刻有人接果,跑出去配药了。
“什么情况啊?”沧木也是刚得知支离这副死样子回来。
大家什么都不知道,便都只能看向将人给带回来的蜚古。
可他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愣是说不出缘由:“我……我也不知道啊!”
“人不是你带回来的?!你能不清楚?”沧木有些急了。
蜚古摆摆手,忙摇头:“我真不知道!”
正把脉的修玉皱紧了眉头,惹得二人顿时又提心吊胆起来,不怕别的,就怕大夫神色不对。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沧木连忙问道,很是着急。
他一直将支离视若己出,现在这种情况,他当然也是最担心的。
榻上的支离被困在梦魇之中,浑身冰冷至极,时而蜷缩在一起,看得出他疼痛难忍,这种情况扎针和入药都已经缓解不了什么了。
修玉淡淡的摇了摇头。
沧木登时目瞪口呆,冲上去便大声嚷嚷着:“别不能啊!你是神医!绝对信任你的!这小子可没少在我这讨东西,他还一样都没还的!你可得保住他的性命!”
蜚古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这一切还得等修玉做决定。
“他这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如此?”沧木回想起来,“我还以为他都治好了的,怎的又发作了,此次更是来势汹汹,可遭不少罪。”
修玉不言。
他深知,支离之所以看起来没事了,不过是因为柟栀将寒玉冰莲留在了他的身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撑着久。
寒毒拖得越久,发作的日子只会相隔越短,发作的时间也只会更长。
而他这般突如其来的回光返照,众人竟真的丝毫不起疑,不得不再次感叹季柟栀的鬼点子,确实有用。
他垂眸,这次恐怕真的……
此事棘手的程度非常,修玉虽不言放弃,但以他现在的学识的确不能够完全处理好次的病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师父,可又忌讳于支离的身份。
他沉思片刻,眸中思绪甚之。
下人们按照他的吩咐,将浴桶中装满了热水,又将他吩咐下去的药方煎好,此时正将所有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浴桶中的水呈褐色,还有几味药材也按照吩咐撒下,全都还浮在水面上。
热气腾腾,在蜚古的帮助下,退去了支离的衣物,将他整个人都放了下去,靠着桶边支撑着他的脑袋。
房间很小,门窗关上,桶里的热气足以充斥着整个房间,其余人都因太闷而出去了,只剩修玉还留下来照看着他。
季柟栀回来,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他,可在门外便遇到了沧木于蜚古二人。
她看起来的神色不对,脸色不太好看,眉眼间没了精神气。
蜚古不言,很显然,他已没什么可说的。
沧木反倒还是要问一句:“他究竟……怎会如此?”
她敛眉,并无感情:“我先去看看他。”
直接从二人身旁擦肩而过,她身上那股淡然,冷漠的气息再次变得浓郁起来。
沧木没有追问,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不妥。
二人也只是无言,只能等她进去看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