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注意到了柟栀的胃口似乎不太好,便替她夹了块肉,还说道:“你看着瘦了,多吃些。”
柟栀面露难色,却还是夹起来咬上一口,修玉一边吃着嘴里,一边带着藏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嘴角藏不住笑意,但又像自嘲:“哎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咯!跟着我胡吃海喝几日,还瘦了?怕不是担心我会饿着你?”
她当然知道他的那张嘴没打算放过任何人,便给他一个眼神,连忙又夹起一个鸡腿,送到他碗里,忙道:“快吃吧你!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修玉得瑟的夹起鸡腿,不再多说什么,终于安分下来接着用膳。
一旁的支离却没了胃口,前的那个鸡腿大家都让给了柟栀,她现在却将仅剩的另一只鸡腿给了修玉,难道是在说明他们才是一对的吗?
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他是一点也吃不下了,原来这几日他们二人是真的形影不离,那自己做的那些在她的眼里岂不是什么都算不得?垂死挣扎?
膳后,修玉给坐在软榻上的支离把脉,柟栀在一旁陪着。
把脉后,修玉让他好生休息,自己回去研究一下,明日给他答复。柟栀抬眼与他对视,心中起疑,却也不敢当场问出口,只是拍了拍支离的手背,安抚一下。
修玉起身,柟栀却跟着一同离去了。
就剩下厢房里的支离一脸失望的望向二人离去的方向,心中的有着说不出口的苦涩,只是多了一股恨意。
回到铺子里,季柟栀拿出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上面刻着寒玉冰莲绽放得最为美丽的样子,她颇为熟练的唤出一把特制的簪子,上头的利刃极为细小,将尖头朝向自己,用力一刺,浅浅的扎在心头上,再怎么说也是刺进了肉里,她的眉头紧锁,咬牙忍着这其中带给她的疼痛。
眼里却隐约从苦意中透出一丝欣慰,簪子会吸出她的心头血,拔下簪子便垂直朝下的悬空于那玉佩之上,鲜红的心头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滴落在那玉佩之上,鲜艳的血液顺着精细的纹路而陷进去,玉佩得到滋养,会微微的发出红光。她欣慰的端详着玉佩,从头到尾,修玉都站在一旁默默无言,他不做任何的阻拦,偏偏他是医者,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这般自残。
“你本来就对此看不顺眼,怎么就非得在一旁守着我?”她面容有些发白,却还是以开玩笑的语气逗他。
修玉白了她一眼,立即上前来捏着她的手腕:“什么叫守着你?不过是见不得你死在我跟前,别到时候还坏了我的名声。”
虽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但修玉打心里是担心的,把过脉确定她无大碍,这才放开她的手,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方才一番话竟都是废话。
“恐怕今晚,我又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了。”柟栀笑逐颜开,走到一旁就颇为熟悉的展开了被子,躺到榻上,看向修玉的眼里满是恳求。
取了心头血,脸色难免会变得不好看,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她已经在这里留宿好几日了,修玉也没有不管她,心软便也没有驱逐,眼看拿她没办法,便抱起榻上的另一床被子,垫在硬朗的木板地上,接着凑合一夜。
支离独自站在鱼市的入口,月光之下,尽头的铺子里烛光熄灭,一瞬间,整个铺子都黯淡下来,逐渐融入了黑夜,而他略带恨意的眼眸却倒映着冰冷的月光,河面波光粼粼,他坚挺的身影倒映其中也都好似要跟着碎掉一般。
身侧握拳的手,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微眯的眼眸,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隐忍,看着她起身跟着离去的那一瞬,他恨不得将她绑起来,困在自己的身边,可他却深知她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一再忍耐,阻止自己这样的想法侵蚀自己的清醒。
天渐亮,季柟栀却早早的醒来,悄悄地起身,一切的动作都无比的小心却还是让一旁熟睡的修玉发现了她的意图,揉揉疲惫的眼睛:“这么早回去?”
柟栀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也不在意,毫无掩盖的就在他的面前起身,套上昨日脱下的外袍,嘴里嘟囔:“我就怕他一会儿多疑,万一急起来,我也拿他没法子。”
小魔神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在幽都山疗伤期间,她就已经见识过了,不止她一人,修玉当然也见识过。觉得她有理,便也不再多言,自己爬上榻边便又继续闭眼睡回去了。
柟栀转头见他已经睡回去了,便也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关上门她便在初阳升起之前回到了支离的厢房内,这段时间正好是没人的时候,大家也都在睡梦当中,便也没有人发现她,正以为自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她推门而入,却发现支离一脸疲惫的抬眼与她对视上。
“你,”她不成想支离竟没有休息,心中被吓到,“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她快步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却在手心触碰到他的衣裳时,心中一怔,脸色有些不好,连忙试探的握了握他的手,眼里流露着担心,不禁问道:“你这是在地上坐了一夜吗?”
支离眼中无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面无表情,眼里却藏满了难过之意,用略带侵略的意味将其覆盖。
她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脸庞,眼里满是担忧,有些急了,想要将他扶上榻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支离一个字不答,也不配合,只顾着死死的盯着她看。
他不答,是因为他气她为何现在才回来。
而她只担心他为何浑身冰冷,担心他寒毒再犯,却不知道他这副死样子是因为在外头吹了整整一夜的寒风,她不回,他便在外头等了一夜。直到她起身准备回来时,他才动身回到这里守株待兔,等她来找他。
见他不答,她也不惯着,起身就道:“我去替你沏壶热茶。”